黛玉聽了這半日,隻是怔怔的再也說不出話來,沒想到竟是這樣一番故事,那仙草見她如此,不知是想開了還是被自己的話迷幻了,便忙說:“我們本是一體,我為你之眼淚,你為我之肉體,你若是相通了,與我在此祥和美境清修,豈不是美事一樁?”
黛玉並不回答,隻是呆呆地問道:“那神瑛侍者是否就是.......?”
那仙草冷笑一聲:“不是他是誰呢?”
黛玉喃喃自語:“竟是這樣......這樣......”
那仙草聽了她的話,以為自己方才那番言說讓她開悟了,便欲趁勢再讓她大徹大悟:“那些俗世之人有何益處?那寶玉雖生的是極好,也隻是空有一副好皮囊罷了,雖說沒有紈絝子弟的紙醉金迷,可是於家於國無望,還一味沉迷於情愛不能自拔,這樣的癡傻之人,哪裏值得你如此這般了呢?”
那仙草隻知按自己的想法勸誡開來,哪裏知道黛玉的心思。
原來黛玉聽過所有之後。竟是如同墜入深淵,不想自己所謂知己竟是什麼凡心偶動的神瑛侍者,自己為之蝕魂的日夜流淌的苦水竟是眼前這一株仙草,那段感情究竟算什麼?縱然自己生的才氣非凡,可是‘女子無才便是德’,要那才氣何用,隻是抒發一番自己的鬱症,增添煩惱罷了。可憐自己父母早亡,虛偽冷淡的世界又有誰為自己噓寒問暖?曾經多麼慶幸遇到他,多麼感謝能夠互為知己。為他癡,為他惱,為他喜,為他悲。為他牽腸掛肚,為他輾轉反側,為他......流盡眼淚!可最終還是一切付諸流水,正是“花謝花飛飛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自己就像那落花一樣付諸廢井頹垣。可是一切都錯了,錯了,自己竟連那曾經自以為擁有的也不是自己的,荒唐!可悲?
以為她已然開悟的仙草卻聽黛玉寂靜仿佛不存在一般,出聲喚道:“不知卿心中有何想法?是否留於此呢?”
黛玉悲從中來,冷冷說道:“仙草錯了,眼淚是你的,心卻是我自己的,你有你的心,我有我的心,他...有他的。如今你們都悟了是你們應得的,隻可惜我的心,我對不起我的心,隻求還有償還之時,可惜我一世癡傻,定要還自己個明明白白,縱然是粉身碎骨也甘願!”
仙草陡然失望,淡淡開口道:“回去吧,該走了!”說完,黛玉感到一股微風掃過,青草的芳香甚是甜美,仿佛置身雲端,眨眼間,又由雲端輕輕飄落,睜開眼睛,看到自己又回到了那個充滿了悲傷得屋子,晴雯看到她來了,忙用關切的眼神詢問,黛玉正要開口說話,旁邊的那一直留在這裏的兩名仙子打斷了她:“你果然回來了,警幻有令,請爾等隨我們來!”黛玉和晴雯麵麵相覷,心中著實不安。隻得跟著去了。
緊跟兩位仙子走得飛快,她們兩個都是氣喘籲籲的。
及至一麵巨大的石鏡麵前,兩位仙子停下輕盈的腳步,轉身看著黛玉,黛玉迎向這熟悉的麵孔,心中感慨萬分,那仙子卻忽然笑了:“姑娘,我知道你把我認作妙玉,把她認作香菱了是麼?嗬嗬.......。”黛玉怔住,晴雯聞言狠狠的打量著,也認出了仙子裝扮的妙玉和香菱,呆的朱唇微張,倒不知道說什麼了。那香菱看他倆這樣也忍不住笑了:“兩位快別驚訝,所有你們知道的,我們都知道的,你們不知的,我們也有,隻是哪裏有什麼妙玉和香菱,你們又悟不透,去吧,去吧...”忽的一陣頭暈目眩,鏡子中寒光萬丈,一切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