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白黎晃晃悠悠的走進了黃曼酒館,從懷裏掏出幾枚油膩膩的銅錢,老氣橫秋的拍在了櫃台上,“三碗高粱酒,一疊筍幹。”黃曼的高老板神色嫌棄的捏起了那櫃台上的銅錢,扔進了錢箱中,說道:“我說小鍾啊,你這又是順了誰的寶貝,怎麼這麼油膩膩的,好像還有股子燒雞味?”
鍾白黎眯著他那小眼睛,神神秘秘的指了指對麵鬧哄哄的酒樓,高老板會意,對他挑起了大拇指,那是他的對頭,鍾白黎去那裏辦事,是給他的麵子。鍾白黎是這小碑鎮上所有扒手的頭頭,而且他這頭頭還不是靠他年紀大,德高望重得來的,他今年才十八,再過一個月十九,在小碑鎮的扒手中間也是屬於年紀比較小的一個,但是他有一雙非常靈活的手。三年前他拜了一個師傅,不到三個月他師傅就沒有什麼可以教他的了,別人辦事需要其他的東西,還有同伴的掩護,但是鍾白黎隻需要一把柳葉薄的小刀。
一個能聽懂戲的老扒手給他起了一個響亮的外號,小飛龍。
高老板從錢箱中拿出那些個銅錢擺在了桌子上,示意鍾白黎拿走,鍾白黎擺了擺手,“我去那邊辦事,一方麵是為了照顧高叔您的生意,一方麵也是對麵有人得罪了我,而且您當年照顧我那麼久,現在雖然小飛龍沒什麼正路賺錢能報答您,但是來這吃喝的錢是萬萬不能免的,高叔您收著吧。”高老板看了他一眼,歎了歎氣把桌子上的銅錢重新收到錢箱中。鍾白黎無父無母是被一個老乞丐養大的,八歲那年老乞丐死了,高老板看他可憐,特許他可以去廚房吃客人的剩菜。黃曼雖然不是什麼上好的地方,但是客人也不少,那剩下來的飯菜別說養活一個孩子了就是養活十個也是可以的。這對高老板來說不算什麼,反正也是要倒掉的,但是對於鍾白黎來說就是救命的大恩,鍾白黎雖然不是什麼光明磊落的人,也沒讀過什麼書,但是知恩圖報的事還是知道的。
小二端來了兩碗高粱酒,一疊筍幹。鍾白黎搬來一個凳子就在櫃台邊上喝了起來,隨便和高老板聊聊天,高老板說最近鎮子裏來了很多的怪人,聽有見識的人說是神仙樣地人物,可以呼風喚雨十分厲害,聽說是咱們這個小地方出了什麼了不起的寶貝然後都來搶奪。
鍾白黎聽了不屑的笑笑說什麼神仙樣的人物,不也是吃的五穀雜糧,聽到有寶貝就像我們小時候見到一根掉在地上的雞腿一擁而上的去搶,高老板聽了在他頭上一拍,笑著叫他說話小心些,不然被那些神仙樣地人物聽到,要了他的小命。正聊著,突然從外麵進來五個穿著華麗的青年人,有男有女。穿著統一的衣服,白色打底,衣擺用金線繡出一圈繁密的花紋,衣領和衣袖用灰色的絲綢包裹。鍾白黎沒見過這麼漂亮的衣服,他見過的號稱小碑鎮最富的董員外家的小姐少爺身上的衣服也沒有這麼好看。
店裏的小二上去問話說是住店,黃曼最好的三層樓就這麼被這五個青年人包了下來,付賬的時候為首的那個和氣的青年從懷裏取出一塊半個拳頭大的金錠給了高老板,當看到這金錠的時候,他和高老板還有那個領路的小二差點沒把眼睛給瞪出來。
鍾白黎沒見識到這些個神仙樣的人物有什麼神奇的地方,倒是見識到了他們有錢的一麵,他那小心思有些活絡但又有些不敢。鍾白黎看到他們的第一眼知道他是高老板說的那些人,因為除了他說的那些神仙樣地人物以外,鍾白黎是真的想不到是哪樣的人物會有這般的豪氣。
高老板小心翼翼的把那塊半個拳頭大的金錠收進裏屋之後,來到大堂看到鍾白黎拿著喝了一半的酒碗在出神以為他對那些人想起了心思,趕緊拉住他的手讓他趕緊消了這個不該想的心思。他知道鍾白黎的本事很好,但是那可是什麼人物啊,鍾白黎那點小伎倆在他們麵前還能拿出來看?
鍾白黎看到高老板那緊張的樣子就知道他在擔心什麼,趕緊表示自己絕對不會出手,他能坐上這小碑鎮的頭頭,除了手藝好之外,知道什麼東西能拿什麼東西不能拿也是他可以活下來的關鍵,他知道自己是個小人物,他甚至知道就算是那個看起來不可一世的董員外也是小人物,在外麵的很多地方,有些人一根手指頭都不用動就可以讓他毫無聲息的消失,所以外來客的東西他從來不動。
鍾白黎出神的原因隻是因為被他們那意氣風發的樣子觸動了,他和他們的年紀都差不多,但是身份卻差距那麼大。若是我也可以呼風喚雨的話……不自覺的鍾白黎的腦子裏出現了這麼個念頭,不過不到一秒鍾的功夫就被他遺忘了,鍾白黎啊鍾白黎,你是個什麼東西,這種事情也是你這種人可以想的?念頭雖然被遺忘,但是鍾白黎覺得心頭總是湧動著一股燥熱,就連高粱酒都覺得索然無味,他讓小兒幫他尋一個酒壺把酒裝起來,和高老板道別後晃晃悠悠的出了黃曼酒館往東子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