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是如此作態,徐王姬反倒越是顧忌,不停琢磨她那句話到底有何深意,接下來的時間裏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沒過一會兒,便推說身子有些乏了,要先告辭。漣漪趁勢起身邀她去自己的屋子裏歇一會兒,徐王姬連忙應了。她也著實需要找個人商議一番。
六小姐是個妙人,見她們相攜著走了,不由讚歎道,“沈姑娘說的不錯,她二人的感情著實令人稱羨!”
該走的都走了,氣氛倒是比之前和諧了許多。不管嵐兒她們心裏對沈季子有多少顧忌和算計,但畢竟事關宣熠,這會兒也分得清輕重,不會在外人麵前鬧起來。
又說了好一會兒的話,才終於散了。
回到屋裏,桃子才道,“我瞧姑娘今兒心情不錯,姑娘很喜歡六小姐?”
沈季子笑了笑,“這不是喜歡不喜歡的事,你也知道如今是什麼情形,爺多個幫手也是好的。何況六小姐實在聰明。”
她說著搖了搖頭,心中暗暗感歎,若不是六小姐生得太過妖孽,那便是教養她的女人著實出色。這樣一個女人,在衛王府裏卻不過是個幾乎不大有人提起,時常會被遺忘的角色,可真是讓人意外。
桃子有些不解,“六小姐聰明?還請姑娘解惑,奴婢太笨了,什麼都沒看出來。”
沈季子小睨了她一眼,也不去和她爭笨不笨的問題,彼此心裏有數就是了。既然她希望自己說出來,那便說說何妨?
她輕聲開口,“六小姐今年有十三了。”
大戶人家的小姐們,雖然有可能爹娘舍不得,留得晚一些,十七八歲再出嫁也是有的,但與此相對的,是她們的婚事都定的很早,最晚及笄也一定要定下,否則好人家都被定下了,等想要嫁女兒的時候,倉促間哪能尋到如意郎君?
越是大戶人家,便越是講究這些規矩。衛王府是大戶中的大戶,自然也是如此。像三小姐宣嬋,她今年年底便滿十八歲整,婚事卻是十二歲便定下的,是一位侍郎家的嫡長子。聽說兩家人正在商議婚期,不是今年下半年,便是明年年初。
明側妃原也是大家小姐,兒女親事上自然考慮周全,早早打算。可六小姐的生母不過是個滕,在王爺和王妃麵前根本說不上話,想為自己的女兒打算也是不能的。
再者明側妃嫁妝豐厚,自然不會薄待了自己的女兒,到時三小姐一定是風光出嫁。而六小姐的生母卻什麼都沒有,王府出多少嫁妝就是多少,若是王爺王妃不在意,幾千兩銀子打發了,也不是不可能。
如此,生母無法出力,六小姐自然要自己打算。今日來親近宣熠,自然也有這方麵的考量。但沈季子對她的算計並不反感。難得她一個女孩兒,為自己的婚事操心,卻沒讓任何人挑出錯處來。
桃子聞言也是恍然,“六小姐莫不是想讓爺替她說說好話?”
沈季子點頭,“其實即便是不說,王爺和王妃也不會虧待六小姐。但有了爺的一句話,下頭的人自然會重視,日後也不敢怠慢了她的生母。對六小姐來說,這便是很好了。”
這一番話暗中點出六小姐籌劃的其實並非自己的婚事,而是借由此抬高自己的地位保證即便自己出嫁,生母往後的日子也不至於難過,這是純孝。又讚了王爺和王妃處事公平,暗暗捧了宣熠在府中地位舉足輕重。
話從她口中說出來,卻微妙的代表了六小姐的態度,桃子點頭道,“六小姐真是用心良苦。”
見她已然領會,沈季子不著痕跡的轉移話題,“說來六小姐會登門不稀奇,倒是三小姐,竟也巴巴的來了,還和徐王姬一道過來,才令人看不透。”六小姐有求於人,自然主動登門。但其他人,即便是要試探,也嫌太早了。
“姑娘的意思是,她們不是在路上碰巧遇到的?”桃子驚訝。
沈季子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但我看到的是她們一起來了,且情態親密。若說是巧合,也太巧了些。”
她說得已不算隱晦,桃子想到某種可能,不由眉頭緊皺。
見她已然想到了那一點,沈季子便住了口,讓她自己去琢磨。聰明人便是如此,想得太多,一點點蛛絲馬跡,有時可能真的隻是巧合,但經過推敲琢磨之後,往往會得到驚人的結論。
不管這結論本身可信不可信,但推導出這個結論的本人,很難不受到這個結論的影響。日後自然也是看什麼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