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宣熠的交代,沈季子之後出門自然更加無所顧忌了。至於府裏的事,她原也不想插手,不過是有些人不肯放過她,如今有宣熠的話在那裏,自然可以不去理會。
隻是宣熠對自己這樣的態度,卻又讓沈季子心中幾番思量。畢竟此前宣熠還因為她動了薑婧兒十分不悅,即便她之後示弱,他似乎也不想理會。之後卻不過是救了董傾城,又被人誣陷,若說宣熠因此補償自己,未免太過。
而且她心中總對那個能讓宣熠如此護著的人,十分警惕。
不會是薑婧兒,宣熠看重她,但上一次的事情已經證明了,宣熠並不會為了她如此妥協。至於董傾城,她是宣烈送來的人,宣熠在女色上也一向並不沉迷,斷不可能短短幾日便被她迷得失去理智。
所以那個人可能不是太子府的人。可是能夠將手伸進太子府,即便因為剛剛開府還有很多疏漏,卻也讓人不得不在意。何況宣熠又幾番掩飾,在在都說明了那個人的重要性。
沈季子又想會不會是衛王府的人,這是極有可能的,因為宣熠將原本芰荷軒的人帶過來了大半,新來的這些下人,也是由太仆寺安排的,衛王府想在其中做一點動作,實在是太簡單了。
能如此花費心思,最終卻隻用來對付自己的人,她隻想到了一個,衛王妃。畢竟她可是有前科的,且以她的能力,要做到這些,雖然要費一番功夫,可是卻也說不上很難。
難怪宣熠要努力遮掩,難怪漣漪都要被送去廟裏替她頂罪……
雖然說漣漪是宣烈送過來的人,本不該這樣做,可宣烈不是又送來了一個董傾城麼?漣漪既然沒了用處,宣熠那樣做,或許也是給衛王府一個警告吧?
這些糟心的事情,沈季子明知不該去想,畢竟宣熠要掩蓋下去的事情,現在的她,還沒有實力硬是翻起來。可是心裏理智是這樣,卻總是忍不住的要去想。
這種無力的感覺,和沈家剛剛覆滅,自己滿腔仇恨卻隻能一直忍耐的情形,何其相似?
她恨如今的自己太弱小,更恨自己不得不依賴宣熠,也不得不對宣熠妥協。可是她別無選擇。她的步子已經走得很大,如果不想引起宣熠的懷疑和反對,那麼她所做的一切,就都隻能限製在一個範圍之中。
每一天從太子府出門的時候,她的心情都十分的複雜。如果可以的話,她真希望這一次走出去之後,就不必再進來。從此海闊天高,任憑自己想去哪裏都可以。可惜,這些都隻是她的夢想罷了。隻要太陽西斜,她就不得不辭別柳王姬,乖乖的回到這個禁錮自己的地方。
但正如她同柳王姬說過的,這總比被關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之中,一生都不能走出去一步,要好得多。即便是薑婧兒,也沒有得到這樣的殊榮。
其實沈季子同柳王姬出去,大部分時候也不過在城裏走走,品嚐些美食,找個清靜的地方說說話兒,跟宣熠的大事半分關係都沒有。
這一日,是柳王姬認識的一個小妾做壽,便邀了沈季子出來,一齊去給人賀壽。沈季子知道這是柳王姬想為自己拓寬人脈的意思,因此並未推辭。告訴宣熠之後,他的意思也是支持的。
柳王姬一大早便坐了馬車過來接她,沈季子先還笑她太過著急,這會兒過去,也不知主人家起身了沒有。隻是馬車走了一會兒之後,她才意識到這是出城的路,“咱們不是去做壽麼?這是去哪裏?”
“走出城的路,自然是去城外。”柳王姬促狹的笑看著她,“妹妹一向穩重的很,倒是難得見到你這般急切的模樣。”
她兀自咯咯咯的笑了好一會兒,見沈季子隻是板著臉不肯理她,這才拉著她的手道歉,“看我……妹妹可別生氣,是我早先沒有說清楚。我這個姐妹,在家中可著實是得寵極了,當初正室一進門,定遠侯便當著全家的麵兒,將城外的一座莊子給了她做私房,狠狠的打了那正房的臉,因此兩人自然是相處不來的。我這姐妹也是個氣性大的,不願受正房的氣,索性就搬到莊子裏住,隻是年節時回城裏罷了。”
這個人沈季子倒是聽說過。定遠侯府雖然遠比不上王府的風光,但是在京城的王公貴族之中,也算是十分有臉麵的人家。這位定遠侯世子卻也不知怎麼生的,竟是個癡情種子,正妻還未進門,就急不可耐的納了一個妾進門,雖然被長輩壓著,隻給了個侍妾的名分,但聽說當時府中上上下下,卻都要敬稱一句“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