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賞梅隻是齊夫人的借口,但京中權貴多,雖然聖上崇尚節儉,但奢侈靡費之風卻是屢禁不止。不過那些普通的誇富鬥豪,高門大戶不屑用之,越是別致新巧,才越是能顯出主人的不凡來。
其中尤以閑散宗室為最。畢竟身為鳳子龍孫,他們身份尊貴,然而因為皇帝的忌憚,想要從政是幾乎不可能的事,也隻能在家想法子自娛自樂了。更重要的是他們身為宗室,基本上一生都不能離開京城,這樣的情況下,自然是將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玩樂之中。
而皇上對這種情況,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這些人有事做,總比到自己這裏來鬧騰強。
自從暖棚被發明出來之後,京中豪富之家,莫不爭相效仿。有種瓜果蔬菜的,有種珍稀藥材的,自然也有人種名種花卉,而褒國公府上,種了一整片的梅林,每日裏炭火不要錢一般的燒著,總算是趕在花期之前開了花,如此,褒國公自然要遍邀賓客,炫耀一下自家這片梅林了。
身為太子妃,薑婧兒自然也接到了請帖。自從她的生辰宴過後,這樣的應酬便越來越多,而薑婧兒本人,也是樂在其中。每當看到其他人又羨又妒,卻不得不圍著自己轉的表情,她心中便是一陣滿足。這才是她應當有的身份和地位,從前隻顧著和府裏的女人爭鬥,著實是落了下風。
不僅如此,還讓沈季子得了名正言順的出門見客的權力,著實讓她心頭不滿。隻是這事兒是經過宣熠允許的,何況這段時日,沈季子還算安分,因此薑婧兒便也按捺住了。
褒國公祖上是跟太祖一同打天下的親兄弟,之後太祖登基,對這些兄弟們自然是不吝封賞的。褒國公的祖上便封了親王,原本這爵位該是世襲罔替,結果也不知是不是那位褒親王常年征戰忽略了自家孩子,養出了個無法無天的紈絝世子,某次宮宴上竟差點兒跟皇子動起手來。
這也就罷了,之後這世子便同那位皇子結了仇,後來更是卷入奪嫡之爭,等那位皇子登基,這世襲罔替的親王爵便保不住了,世子降一等為褒郡王,傳至現在,便隻是國公了。
雖然如此,但到底底蘊深厚,加之現在的褒國公雖然也不成器,但他的世子卻極受皇帝信重,因此褒國公府的地位,自然不言而喻。
正是因為褒國公世子乃是皇帝近臣,才會成為諸方拉攏的對象。薑婧兒知道宣熠也很想要褒國公這份助力,隻是上頭有皇帝看著,畢竟不能輕舉妄動,因此才這般積極的在外奔走。
她是太子妃,車架才到了褒國公府門前,褒國公夫人便帶著世子妃迎了出來,“太子妃殿下駕臨,咱們可真算是蓬蓽生輝了。”
薑婧兒淡淡一笑,“夫人這話可就說差了,滿京城誰不知國公爺最是縱情山水,這園子更是花費了好大功夫才建起來的。若這也是蓬蓽生,那我們可就羞也羞死了!”
世子妃走在薑婧兒另一頭,聞言笑道,“倘若公公知道太子妃如此誇讚他的園子,怕是不知高興得怎麼呢!”正如薑婧兒所說,褒國公一生的心力都放在了“玩”上麵,對飲食起居的東西更是十分上心,而這座園子,正是他的得意之作,聽到有人誇讚,胡子都會翹起來。
薑婧兒說那句話,本是有心交好褒國公府,卻不料這個世子妃如此上道,立刻就將一句恭維還回來了。她心中高興,更覺得這個世子妃知情識趣,便細細的打量了她一番。
褒國公世子夫人今年二十歲,同薑婧兒這樣的少女比起來自然是有些大了,卻正是一個女人芳華最好的年紀,整個人都已經長開,比之少女,多了一種惑人的風情,加上生了一個孩子,又自然的添了母性的光輝,這幾種氣質糅合在一起,讓她擁有了一種奇異的魅力。
見薑婧兒打量她,世子夫人抿唇笑道,“太子妃生得可真好看,又氣度高華,倒是把平日裏一處玩樂的夫人小姐們都比下去了!”
“哪裏,”薑婧兒臉上的笑意愈盛,“世子夫人才是難得,美貌才情氣度都令人心折。”
“太子妃可別誇她,免得她聽了幾句好話,便驕傲起來了。”褒國公夫人笑著打趣了一句,又朝世子妃道,“既然太子妃喜歡你,那你就陪著太子妃過去,可千萬別怠慢了貴客。”
這最後一句說得饒有意味,薑婧兒心道褒國公府如此重視自己,莫不是也是想著要搭上太子府的船的?卻忽略了褒國公夫人和世子夫人對視的眼神。
世子夫人領著薑婧兒往裏走,一邊走一邊給她介紹這園子的格局,其間景色,兩人越發投契,到裏頭坐下的時候,已經十分融洽,絕不似頭一回見麵了。有幾個與薑婧兒相熟的夫人便打趣道,“太子妃這可是有了新人,便忘了咱們這些舊人了!”
“哪裏會?”薑婧兒咯咯的笑著,“今兒世子夫人是主人家,我自然要緊著的。日後你們請我,我便也隻同你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