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季子見她不單紅了臉,連眼圈兒都要紅了的樣子,倒沒想到童萱在不和宣彤對上的時候,居然是這種性子。可見傳言害人。她最怕人哭,簡直不知如何安撫,連忙轉開話題,“妹妹頭上的簪子真是別致。這樣式倒像是沒見過的。”
童萱聞言,連忙將手中的點心放下,伸手把頭上的簪子取下,雙手捧著遞了過來,“郡主請看。”
……沈季子幾乎被她這種熱情和恭敬嚇到。愣了一下才伸手將簪子接了過來。說真的他剛才隻是隨口一說,為了找個借口將話題轉開罷了。因為京中閨秀大部分都會在滿月樓訂購首飾,那裏的東西很多都是獨一份兒的,今日又是特殊的日子,她有七成把握童萱會戴這樣的首飾。
但她沒想到童萱竟然會實誠到聽了她的話就將首飾取下來的地步。尋常人聽了這話,難道不是下意識的伸手摸一摸,然後一臉得意或是一臉謙遜的說“是在滿月樓訂購的,不是什麼好東西”麼?
但這簪子接到手中之後,她便立刻發現了其中不同。按照夏天戴玉、冬天戴金的規矩,童萱拿下來的這隻簪子自然也是金簪。但並不是尋常金簪的樣式,而是由金銀兩色構成,扭曲成了一個漂亮的弧度,簪尾又纏繞出了一朵花的形狀,花瓣由黃玉拚成,看起來十分精致,卻並不會太過華麗。
“倒不像是滿月樓的東西了。”沈季子拿在手裏轉了兩圈,便下了定論。
她也買過滿月樓的東西,通常來說,為了迎合客人們炫耀的心思,那裏的東西,都是金光閃閃,華麗非常,越奪目越好。
童萱有些不好意思的抿唇笑了,她身後站著的丫鬟總算找到了說話的機會,忙道,“回郡主的話,這簪子是我們側妃自個兒畫的花樣子呢。”
“原來是這樣。”沈季子眼睛亮了亮,“妹妹可真是心思靈巧,讓人羨慕。”
童萱連忙謙虛道,“當不得姐姐的誇獎……”話才出口她就變了臉色。原本她是一直稱呼沈季子委郡主的,但沈季子一直叫她妹妹,她從前在閨中時,和那些小姐們也是姐妹稱呼的,一時不查,沒有反應過來,竟叫了姐姐,不由忐忑起來。
郡主叫她妹妹,那是客氣話,可她若看不清自己的身份,當真把自己當做了郡主的妹妹,那就是個笑話了。
沈季子見她如此,微微蹙眉,“妹妹這樣,倒像是要遠著我了。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這個郡主怎麼來的,大家心知肚明,半路出家,兩頭不靠罷了。我叫你一聲妹妹,是誠心誠意的。倘或妹妹也覺得我可以相交,日後咱們便姐妹相稱吧。”
童萱有些受寵若驚,但仍是立刻道,“多謝姐姐,那妹妹就僭越了。”
沈季子微笑,“就是這樣才好。你太拘束的話,我也跟著不自在了。”她說完將手中的簪子遞回去,“妹妹帶著吧,如此精巧的簪子,倒真是難得。”
“姐姐若是喜歡,便贈與姐姐了。”童萱將她的手推了回來,“算是妹妹的一點心意,姐姐萬莫推辭。”
沈季子搖頭,“不妥。並不是我不願受妹妹的禮,但這是你新婚是的頭麵吧?既然如此,當然不能送人。你若真是有心,便替我專門畫個花樣子如何?如今咱們進了太子府,倒不必專門去滿月樓,讓宮造的人來做,還能更加精致些。”
童萱聽了,這才將那簪子接回去,重新插在頭上,“那妹妹回去便畫。”
“不急。”沈季子說了一句,見桃子抬了一個托盤上來,便笑著道,“是你來見我,該我給你表禮才是。沒什麼好東西,妹妹拿著玩兒。”
她給的卻不是什麼首飾擺設,而是融的銀錠。皇家的規矩大,用錢的地方反而更多。她因著封了郡主,上頭賞下來的東西裏,銀子不在少數,自己並不缺這個。雖然覺得童家未必不會替童萱準備,但這是自己的心意,送銀子實惠些。
其實她原本也備了別的禮,若是童萱也是米靜卿那樣的人,她自然是隨便拿個精巧卻無用的東西打發了。但童萱待自己還算誠心,她便讓桃子換過了。
桃子直接將蓋著錦帕的托盤遞給童萱的丫鬟文繡,因此童萱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又不好就去看,隻得先謝過了。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沈季子看童萱臉上有些倦意。想到她才剛剛應付了薑婧兒,留在這裏,難免又因為應對自己,耗費精神,索性就讓她先回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