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大齊國來說，這西南一地的亂象，到底隻是癬疥之疾，隻要不是牽涉到朝臣們自己的利益，他們也樂於維護現狀。反正西南也沒有真正亂起來不是麼？而劃給西南的錢糧，又不用他們來出。國庫還算充盈，根本無需擔心這些。
另外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西北如今雖然還算太平，但回紇人每年都會有小範圍的侵襲，相對來說，回紇才是大齊的心腹之患，有它在，朝廷是不會往西南加派重兵的。
不過……不等沈季子想完，童萱已經說了出來，“皇上如此處置，豈不是寒了文臣的心？”
大齊雖然重文輕武的情形並不嚴重，但肯定是有的。文人相輕，連和自己一樣的文人都要看不起，何況是那些大字不識一個的兵爺？皇帝現在偏向武將，朝臣們就肯善罷甘休？
召南要了搖搖頭，輕聲道，“聽說入夜之後，有中使去了何大人府上。”
這是另一種安撫了，相對於大張旗鼓的賞賜，這偷偷摸摸的拜訪，對何勁亮來說，隻怕是更大的侮辱和諷刺吧？本來昨日之事，是秦總督那邊的不對，何家畢竟被打傷了兩個人一匹馬，而且還驚擾了女眷。如今這處置一下來，何勁亮立刻臉上無光了。
召南接著又說了一個消息，“蘇大人說，有傳言何大人此次進京，是要進中書的。這消息還不能肯定，隻是傳言。”
當然不能肯定，進入與中書可不是光說說就完了，要經過廷推之後，鎖院宣麻，最後張出的官府告示上麵寫了名字，才可以確定。之前出現的傳言，隻不過確定了他會出現在廷推的名單上罷了。至於最後選誰，那是皇帝的權利。
但既然有這樣的傳言，那就可知何大人此次是要更進一步的。即便不能進中書，應該也是留在京裏了。“中書現在還有兩個人的名額，何大人極有可能得到其中的一個。尤其是發生了這件事之後，皇上出於補償心理，大概會選他。隻是……一進京就被人打了臉，即便是進了中書，隻怕也不會有多少威嚴了。”
說到這裏，她輕輕歎了一口氣。說起來，如果父親不出事的話，這一次廷推，他的名字也會出現在名單中。而如果沒有那麼多事，沈季子甚至可以肯定，最後兩個名額之中，一定有父親一個。
到底是為了什麼，才讓皇帝舍棄了自己最信重的大臣，殘忍的讓他家破人亡？上次和皇帝見麵，聽他的語氣，多有對過去的懷念和對父親的歉意，卻不曾有悔。也就是說，那件事要比父親更重要！
“對了，”召南又道，“蘇大人還讓屬下轉告主子，說是西南這一回恐怕不妙。一來秦總督親自進京，這是前所未有的，二來秦總督昨日情急，在殿上也露出了一些痕跡。恐怕西南的平衡要被打破了。萬一亂民鬧起來，朝中局勢恐怕也會有所影響。”
“西南？”沈季子沉吟片刻，道，“咱們手中沒有武將，即便知道了這個，也沒什麼用處。”如果手裏有一支軍隊的話，現在朝中人人對西南避之唯恐不及，正是個立功的大好機會。可惜了。
召南顯然也明白這一點，隻是想了想，又道，“那倒未必，屬下這裏還有個好消息要稟報。”
“哦？什麼好消息？莫非蘇大人還給我拉來了一員大將不成？”沈季子玩笑道。
召南搖頭笑道，“不是一員大將，卻是一員小將。不過這可不是蘇大人的功勞，還要多謝主子身邊的桃子姑娘呢！”
沈季子腦子一轉，立刻就明白了，“可是我讓你去查桃子的未婚夫，已經有了結果？”
“正是！”召南笑著道，“主子可知桃子姑娘的那位未婚夫是誰？”他也不吊人胃口，徑直道，“此人姓秦，名叫秦福，正是西南秦總督親兵中的一個旗總！”
“旗總？那也可見此人勇武了。”童萱跟著道。士兵中唯有勇武過人，功勳卓著又能隨機應變者方可做旗總。何況秦福又是親兵中的旗總，那就更是精銳之中的精銳了。也難怪童萱讚歎。
“可不是？讓童側妃說著了。”召南捧了童萱一句，才道，“此次他跟隨秦總督進京，反倒讓人查到了他的行跡。據說因為他姓秦，和秦總督一個姓，因此頗得秦總兵的信重，日後加官進爵，想來不在話下。如此，可不是主子手中又多了軍中的助力？”
沈季子想了想，道，“別管這助力不助力的，你先讓人和他接觸一下，看看他是否還記得自己的未婚妻，是不是還想娶桃子。問清楚之後，再將此事告訴桃子。如果他願意，那就安排兩人見個麵，如果不願意就退了婚，此事你去辦，隻要最後給桃子一個結果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