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當初何勁亮正在江南,即便真的有心,也是插不上手的。所以她心中,也沒什麼責怪的意思,隻是對於何夫人用這些事情來和自己拉關係,心中卻是萬分不喜。這些事,她自己極少去想,隻要一想起來,便是滿心恨意。現在何夫人當著自己麵提起來,豈不是找不痛快?
雖然知道何夫人是想要跟自己親近,但可惜,她選錯了方式!
因此何夫人話音未落,沈季子便站了起來,“何大人和夫人的心意,季子代爹娘心領了。隻是季子如今隻希望他們在泉下安息,不受這些俗物的打擾。這些話,夫人日後還是不要說了。”
說完這幾句,她停了停,平複了一下情緒,語氣也溫和下來,“時候不早,我們就不在這裏打擾夫人了。若是夫人想清楚了,願意相信我的話,隻管派人去明月來軒,那是我的鋪子,傳遞個消息,應是無礙的。”
說吧便帶著童萱離開了。這邊何夫人在愕然過後,也對沈季子不客氣的言辭有些不舒服。她的心腹嬤嬤連忙給她端了一盞茶過來順氣,一麵不忿道,“夫人,這沈側妃……就算她身份尊貴,可咱們夫人也是不隨便好欺負的,她怎可如此、如此囂張?!”
心裏的話都被心腹嬤嬤說出來,何夫人反倒舒坦了些,待得一盞茶喝下去之後,她的心氣已經平了,擺手道,“別這麼說。她也是個可憐的,爹娘都不在了,自己一個人,從官奴爬到如今側妃的位置,經了多少事?這也算是十分難得了。”
說著歎了一口氣,“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爺和沈大人乃是至交好友,當初為了這事,食不安寢,夜不能寐的。到最後還是一點兒忙也沒幫上。對著她,是咱們理虧!”
心腹嬤嬤仍是氣不平,恨恨道,“又不是老爺不想幫忙,夫人不也說過,那件事不是能插得上手的?若不是他沈家自己找死……”
“嬤嬤!”何夫人神色一厲,喝止住自己的心腹嬤嬤,“我敬重嬤嬤,平日也不當你是外人,有些話並不避著你。但倘若你因此就失了分寸,連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都不知道,那你就回家養老去吧,我這裏是用不得你了!”
“夫人。”心腹嬤嬤心中一慌,連忙跪在何夫人腳下,“老奴有錯,老奴知錯了,隻求夫人別趕老奴走,老奴要伺候夫人一輩子的啊!”說到最後心中越慌,竟是痛哭流涕起來了。
何夫人揉了揉抽痛的額角,擰著眉道,“嬤嬤,你跟著我的時日也不短了。這次我不追究你,但若有下次,我絕不容你。”
說罷摔了帕子進內室歇著去了,留那嬤嬤在外頭跪了半晌,見主子的確不再追究,這才戰戰兢兢的爬起來,一時之間,也不敢再往主子麵前湊,將丫鬟們叫進來伺候,便自找了個地方呆著去了。
這邊何夫人進了內室,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卻根本睡不著。好些年了,她每月都要來出雲寺禮佛三天,這三天也是她心情最為鬆快,完全沒有煩心事的三天,即便寺裏的環境清苦,每日裏吃粥咽菜,床鋪也十分簡陋,但她一向都睡的極好。卻不曾想,這一夜竟失眠了。
她總反複想著沈側妃所說的那些話,掰開了揉碎了,一個字一個字的思量。沈側妃字裏行間的意思,分明是要讓何家和太子保持距離,而靠向她那頭。可她自己是太子側妃,這麼做,對自己又有什麼好處呢?要知道倘若太子地位不保,第一個倒黴的就是她們這些家眷!
但沈側妃更不像是個不曉事的,她能從一無所有的官奴走到今天,不可能隻是憑著運氣。還有那個跟她一起來的童側妃,雖然沒說幾句話,但儼然是站在她那頭,她竟是連童家那邊,也都說動了?
何夫人越想越急,她知道許多話,沈側妃沒跟自己說,定是要等見到了老爺,才肯吐口的。所以她思量來思量去,決定還是要早些回城裏,讓老爺去將事情弄清楚。
她心中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這位沈側妃,能給他們何家的,怕是她們想象不到的!
想到這裏,何夫人心頭火熱,她和何大人少年夫妻,一路扶持著走到今天,雖然說也沒什麼大的劫難,但是卻也著實不易。今年何大人眼看著也到了不惑之年,這個年紀進中書不算什麼,但按著前頭的例子,老爺如果做到六十歲,那也還有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