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考慮得十分周全,言語之間又落落大方,沈季子十分欣賞。笑著讓周家麒去包了幾兩茶葉,交給了跟著她來的宮女,這才將人送走了。
等人走了,周家麒回到屋裏,淡淡道,“這個唐嬪不錯。”
沈季子卻沒有順著他的話說,隻是道,“日子還淺,是真是假誰也不知道。且看著吧,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似是沒想到她居然會這麼說,周家麒有些驚訝,“我看你如此欣賞她,怎麼居然不信她?”
“這是兩回事。”沈季子看了一眼殿門的方向,微微笑起來,“她的確性情爽朗,是我欣賞的性子。卻未必就一定會站到我這一邊來。世上的事,總有許多是不如意的,這一點,我分得清楚。”
她這麼說,周家麒反而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麼了。不過這種就算不是站在同一邊,依舊不妨礙欣賞別人的想法,倒是讓他覺得讚歎。
沈季子卻已經將此事拋開了,將伺候自己的人都叫了進來,先問收拾東西的櫻桃和送東西的周南,“東西你們都過了手,裏頭可有這個盒子?”
“這是唐嬪娘娘送來的?”櫻桃好奇的打量了一番那個盒子,肯定的搖頭,“並沒有這個。”頓了頓,生怕沈季子不信,又補充道,“雖然這段日子送的禮多,但奴婢卻還是能記得清的。況且,是送給唐嬪的賀禮,送個同心結,倒是不倫不類。奴婢怎麼也不會準備這個的。”
春梅站在一旁,聽著櫻桃的話,此刻仿佛下定決心一般開口,“主子,這東西不是咱們麗章宮的。奴婢整理過庫房,沒見過這個東西。”
沈季子雖然仍舊板著臉,但到底鬆了一口氣。這東西不是從自己的庫房裏拿出來的,就省了不少事。至少不用再去追究當初又是誰送過來的了。
於是她轉向周南,“櫻桃將東西清點出來,其他的都是你負責的。單子也是你二人一起寫出來的。你可還記得,經受過的,都有哪些人?送東西的路上,有沒有遇上什麼人或者什麼事,讓人有機會將東西混進來?”
周南細細的想了想,道,“回主子的話,當日奴才是帶著唐風,跟櫻桃姑娘一同去收拾東西的。裝好了之後,奴才還檢查了兩遍,並無不妥之處。後來去送東西時,奴才想著女子心細,是山楂跟奴才一同去的。至於路上,應該沒有遇上什麼事,奴才也記不太清楚了。倒是到了甘泉宮門口,因那日去給唐嬪娘娘送賀禮的人並不少,在門口倒是碰上了兩撥。一撥是惠妃娘娘的人,一撥是皇後娘娘的。”
沈季子眸光閃了閃。童萱她當然不會去懷疑,那就隻有皇後一個嫌疑人了。可這種隱秘之事,她是不信能夠那麼輕易就查清楚的。或許有人利用惠妃和皇後作掩護,也未可知。而且周南方才說記不清了,說不定路上還有別的情況。
想了想,她讓人將山楂叫來,又問了一遍那日的情形。因著山楂不像周南,最近一直在往外送東西,因此很快就想起來了,肯定了路上沒有遇到過什麼事。不過因著麗章宮距離甘泉宮並不近,東西有些沉,他們路上在一個亭子裏歇了一會兒。不過亭子裏沒有別人,當不會被人將東西混進去。
問清楚了過程,沈季子便讓人下去了。然後對著周家麒歎息,“如果他們沒說謊的話,那這件事,反而不好查了。”
雖然沈季子相信童萱,但也難保別人借著童萱的人來做這件事。查不查都十分為難。至於皇後那裏,沒有足夠的證據,她反而不敢輕舉妄動。
不過,沈季子不信皇後會在這個節骨眼做出這種事情來。想必她也成了別人的障眼法。若是自己和皇後鬧起來,那這宮裏,才真正是熱鬧呢!
周家麒沉默了片刻,忽然道,“其實,這一切都隻是唐嬪的一麵之詞。”
沈季子一下子愣住了。的確,她一直在考慮那東西到底是怎麼混進自己的禮品之中的,卻沒想過,其實要做手腳,唐嬪那邊,最是容易。即便本來沒這麼個東西,她送來了,如此這般解釋一番,將此事陰謀論,引著沈季子查下去,最後達到她的目的,也是有可能的。
正如沈季子方才所說的,唐嬪的性格雖然讓她欣賞,卻並不代表她就能信任對方。
“你說得有理。”頓了頓,她才開口,“我倒是沒想到這一點。嘴裏說著對方不能相信,心裏卻下意識的不往這方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