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才真正的安寧下來。冷宮之外的敵人,自有白靳的人擋下,而沈季子自己,則隻要安心養胎便是。臥床養病的流水,情況也是一天比一天好,讓沈季子心中十分歡喜,想必過不了多久,她便能夠痊愈了。
唯一遺憾的是,阿醜說,流水的受了這一次傷,雖然能好,但是日後身子會變弱許多,不能如從前一般隨心所欲了。
這一點讓沈季子黯然,但流水自己反而很能看得開,還安慰沈季子道,“主子,奴婢能活著,已經是幸運了。當初沈家出事的時候,奴婢就該跟著夫人一起了結的。隻是夫人放不下主子,讓奴婢一定要活下去,好生照看主子。夫人對奴婢有恩,奴婢應了。總算沒有辜負夫人的囑托,奴婢心中不知多麼歡喜。”
沈季子聞言,更加黯然,“從前是我不對,甚至還疑心過你。委屈你了。你是個忠心的丫鬟,娘也一定很欣慰。”
“小姐別這麼說。奴婢不委屈。”流水輕聲道,“小姐也沒有想錯,奴婢……的確是有過那樣的心思。小姐的懷疑和指責,都沒有錯。”
那麼些年了,直到今天,在這樣的情形之下,她才敢將自己的心思對沈季子說出來。小姐生氣也好,失望也好,有了救命之恩,想必是不會輕易甩掉自己的吧?流水賴皮的想。何況那些都已經過去了,她早就已經想清楚,看清了自己的身份地位。所有的奢念,終究也隻是奢念而已。
沈季子臉上的笑意一僵,她認真的看著流水,“我知道。有時候我們不能控製自己的心,但你沒做過對不起娘的事情,你就還是個好丫鬟。真的。”
流水眼圈兒忽然一紅。她曾以為自己此生都再也得不到主子的體諒,卻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那麼容易。
其實阿醜跟她說過,那一刀的位置實在是有些不好,恰恰刺中了子宮。所以她日後會身體虛弱,比不得常人,她也,完全不可能擁有自己的子嗣。
但這些,流水覺得,都是值得的。
如果是從前,沈季子未必能夠真正的理解流水。但是在收到童萱的信之後,不知不覺之間,她的心也放開了許多。很多事情,並不一定真的糾結在那裏就是好事,放下方得自在,童萱沒有說錯。
流水漸漸的好起來,然而進了夏天,沈季子自己,卻開始各種不適了。她原本就苦夏,每年夏天都會折騰得瘦一圈,何況是現在懷上了孩子,熱起來的時候,更加受不了。尤其現在為了孩子好,連冰塊都不能用了,許多涼性的東西也不能碰,更是折磨人。
在這樣的折磨之中,沈季子聽說,西北的戰局已經完全穩定了。周家麒成功的取代了顧青的位置,成為了西北軍的首領,而後率領西北軍,將回紇人壓著打,現在回紇人正在猖狂逃竄,估計過不了多久,就要滾回草原上去了。
這場戰爭,也終於來到了尾聲。總算結果是好的,對齊國來說,所有的付出,才是值得的。
不過遺憾的是,情況沒有宣熠和周家麒一開始預估的那麼好。原本周家麒是打算這一次耗盡回紇人的主力,把他們打殘,讓他們在五到十年之內不敢再窺伺大齊的土地。
奈何當時他雖然戰績斐然,但畢竟不是西北軍的決策人物。於是,在顧青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的縱容之下,回紇人從包圍之中撕開了一個口子,圍殲的效果並沒有預想中的好。後來周家麒親自領軍追擊,但還是讓過半的主力逃走。
當然,也正是因為這件事,宣熠震怒,奪了顧青的官職,讓人將他押解進京,周家麒嘖順利的取而代之。
總的來說,除了這一點小小的不如意之外,這場戰爭,是齊國完勝的。對於不知道國策的老百姓來說,仗打完了,而且是齊國勝了,這就是最好的消息。於是舉國歡慶。
因為這個,宣熠已經決定了,要親自到西北去犒軍。——西北軍世代鎮守西北,基本上是不能回京的,從前犒軍,也隻是派遣欽使。不過這一次意義不同,所以宣熠決定本人親自前去,朝堂上一時也沒有反對的聲音。
任用周家麒,並且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讓宣熠的人望迅速攀升,而戰前小動作頻頻的朝臣們,這時候更是不約而同的偃旗息鼓,希望皇帝法不責眾,將眾人全都放過。
而且他們心知肚明,皇帝到底是為了什麼要去西北犒軍。現在西北軍既然是周家麒統領,那麼就等於是皇帝的親軍了,相較於京營的軍隊,西北軍的戰鬥力自然更加強悍。有這麼一支軍隊在手,宣熠心中的底氣更足。如此,他故意去西北犒軍,以此來提醒其他朝臣他帝王的權威,也是應有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