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麒也喝了不少酒,抬起頭來看著宣熠的時候,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竟然脫口而出道,“臣聽說,皇上將沈妃娘娘打入冷宮了?”
宣熠臉上露出萬分驚愕的神色,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周家麒居然會問出這種問題的。而且這句問話中,藏著一種宣熠不清楚,但是令他非常不舒服的情緒。他的神色冷了下來,淡淡的道,“正是如此。”
周家麒聽到他如此輕描淡寫,心中的怒氣就無論如何都克製不住。如果不是還記得自己是臣子,宣熠是皇上,恐怕他就要忍不住犯上了。他深吸了一口氣,才咬著牙道,“為何?”
“朕怎麼處置自己的妃子,難不成也要跟周卿交代不成?”宣熠的不高興已經十分明顯了,他危險的眯起眼睛,看著周家麒,“朕倒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周卿跟朕的妃子,竟然如此熟悉了?”
周家麒聞言,心中一驚,這才醒悟過來自己方才失態了。但是話已出口,就算自己現在矢口否認,恐怕宣熠也不會相信,反而會在心中更加懷疑自己和沈季子。
一個帝王的疑心,周家麒從來不敢小看,到時候非但是自己和周家,恐怕沈季子也要出事。
所以他命令自己冷靜下來,然後語氣平緩的道,“皇上誤會了,臣與沈妃娘娘並不熟悉,隻是從前皇上曾將她帶在身邊,臣還以為她是皇上心愛之人呢。聽聞當初她與皇上原有婚約,乃是京城中人人歆羨的一對眷侶。臣隻是沒想到,時移世易,沈妃娘娘竟然也會失寵於陛下。”
他這麼說,倒是有些符合他此刻的心情了。畢竟他現在也算是宣熠最為信任的寵臣,是不是也有一天會被宣熠“打入冷宮”?宣熠雖然心中仍舊有疑慮,但還是緩了臉色,道,“並非朕一定要將季子打入冷宮,隻是當時京中流言紛紛,若非如此,隻怕就要有人喊出誅妖妃,清君側的口號來了。朕這麼做,實是萬不得已,但也是要護著季子。”
“原來如此。”周家麒握著杯子的手緊了緊,臉上鎮定自若的笑道,“能讓皇上如此維護,沈妃娘娘真是好福氣。”
宣熠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才笑道,“你放心,朕絕不會虧待了你。”
這件事情似乎就這麼過去了,然而在兩個人的心中,卻都已經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宣熠對於周家麒跟沈季子的關係,始終心存疑慮,甚至在之後的幾天,對周家麒,明顯沒有之前那種毫無芥蒂的親熱了。
這其實讓周家麒鬆了一口氣。他昨天選擇說出那些話,固然是一時衝動,但也可以說是深思熟慮的。
沈季子在朝中沒有任何可以依靠的力量,因為他沒有外家。之前培養起來的那點兒小勢力,在宣熠眼中,顯然太過不起眼了。
所以周家麒刻意讓宣熠知道自己關注沈季子,也是為將來自己偏向沈季子,支持他而做背書。畢竟如果是毫無關係的兩個人,忽然聯合在一起,到底容易讓人生出不好的心思。尤其是沈季子是後宮嬪妃。
而現在,宣熠心中肯定對自己的話不是盡信,如此一來,他難免就會想去調查,會對這方麵十分關注。而這個過程中,自己跟沈季子,必須要不經意間的有幾次交集。這樣,最後自己公開站在她身後的時候,宣熠心裏才不會因為懷疑而使出什麼激烈的手段。
這件事畢竟是小事,而且是沒什麼證據的,所以宣熠在陰鬱了一天之後,很快就將這件事拋諸腦後了。畢竟現在還有一件更大的喜事擺在眼前。
宣熠疏遠周家麒,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來,自然秦總督也不例外。於是他從周家麒手中接走了招待宣熠的美差,每天帶著宣熠在忻州城中查看戰後重建的情況。
這天宣熠看完了之後,忽然想到被戰火毀去的安州,心中不由生出一種衝動,便對秦總督道,“朕想去安州看看。他們在沒有援兵的情況下,苦守城池兩三個月,實在是精神可嘉。朕不來也就罷了,既然到了西北,總要去安州看看,讓安州的百姓知道,朝廷沒有忘記他們!”
年輕的皇帝躊躇滿誌,大戰又剛剛結束,沒有人敢反對他的話,但是就這麼讓他去安州,畢竟太不安全了。
秦總督苦苦勸說,希望宣熠能夠改變主意,“皇上,戰爭雖然過去了,但難保還有不少回紇的殘兵敗將留在西北,雖然臣已經派人出城搜索,但西北廣袤,除了草原還有雪山,誰也不知道那些回紇人藏在了哪裏,皇上此時出行,殊為不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