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宣熠來說,當然也是越早回京越好。這次到西北來,出京的時候,他絕對不會想到,最後自己竟然會這樣回來。但事情已經發生了,宣熠對回紇恨得咬牙切齒,但也沒有辦法,知道現在不是追擊的時機,最重要的,還是將朝堂上線理順。
而這一次的事情,對宣熠的影響也是顯而易見的。如果說從前,他自恃年輕,覺得自己還有許多時間,慢慢的改革朝政的話,現在的他,就要爭分奪秒了。
病弱的身體沒有削弱他的野心,反而堅定了他的信念,讓他變得更加無情和殘酷。
這種手段運用在朝堂上,效果亦是顯而易見的。回京這一路上,隨著一封封奏折送進鑾駕,一道道聖旨頒布出去,京城的天,已經在許多人尚未察覺的時候,慢慢的變了。
等到建元二年九月二十七日,鑾駕回到京城的時候,京城中的格局已經發生了極大的改變。
而這僅僅隻是開始。回京之後,宣熠雷厲風行,進行了好幾項人事任免,速度之快,手段隻強硬,讓習慣了政治平衡的朝廷官員十分的不習慣,所以他們沒有來得及聯合起來反抗,事情就已經結束了。
這些人自然也不會甘心,然而宣熠早就有了應對之策,他雖然打壓了不少人,但卻也拉攏了一部分。
而這些人中,大多數都有女兒在宮中,為了家族前程富貴,而他們又是既得利益者,自然不會讓那些失敗者鬧騰起來,影響自己的地位。
原本宣熠也不是沒有用過這種讓他們內耗的辦法,隻是那時候,他們彼此之間盤根錯節,很難找到一個突破點。沒想到這一次去了西北,倒是讓宣熠下定了決心,索性不找那個突破點了,大刀闊斧的改革。而隻要有了足夠的利益,事情又已經結束了,這些得到了好處的人,自然不會反對宣熠的決定了。
一切結束的時候,已經是十月下旬了。到這個時候,宣熠才感覺自己鬆了一口氣,長久以來緊繃著的神經,終於能夠稍微放鬆一點。而他之所以停下在朝堂上的動作,其實並不是因為他覺得做完了,而是因為身體不允許,太醫建議他必須休養一段時間,不然身體不堪重負。
而同時,剩下來的這些人,大部分都是外戚,和後宮息息相關,也不用那麼強硬的手段來應對。
在這樣的情況下,宣熠終於重新將自己的視線轉向了後宮。
冷宮西邊的小院裏,周家麒正站在沈季子身邊,警惕的盯著對麵的白靳。
宣熠回京之後,原本他應該立刻就來見沈季子的。但是因為宣熠做的事情實在是得罪了不少人,所以他必須日夜跟在宣熠身邊,保證他的安全,這樣一來,自然沒時間偷溜進後宮了。
幸好知道他回來之後,紫郢已經偷偷出去彙報過沈季子的情況,知道沈季子一切都好,而且好有孕了之後,周家麒雖然仍是擔心,但總算是不那麼憂心了,所以才能按捺住等到現在才來見沈季子。
隻是沒想到,自己才剛剛出現,還沒來得及跟沈季子說幾句話,這個人就闖了進來。這讓周家麒不得不警惕。
沈季子對兩人之間的針鋒相對看在眼中,覺得頗為好笑,忙道,“天樞,不必擔心,這位是白靳白先生。我在冷宮這段時日,多蒙他的照料,才能過得如此適意。”
周家麒聞言,臉上的警惕之色稍退,但是身體依舊緊繃著。這並不是因為他覺得白靳是個危險的人物,而是……他總覺得,這個白靳,威脅到了自己的地位。
從前沈季子身邊親近的人少,自己是最獨特的一個。但很顯然,自己離京的這將近一年的時光,這個位置,已經被人頂替了。
這讓周家麒感覺非常的不悅,但是這種感覺,顯然是不為外人道的。所以他絲毫不收斂自己對白靳的敵意。
“有勞白先生了。”他想了想,還是用另一種和沈季子是自己人的語氣對白靳說了這句話,展示了自己和沈季子之間的關係。
白靳卻沒有在意,隻微笑著點點頭,饒有興致的看著他,“聽聞一戰大敗回紇人的周將軍年輕有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隻是沒想到,原來周將軍和沈小姐也有關係。”
周家麒一凜,這人竟然一口叫破自己的身份。方才沈季子稱呼自己的時候,叫的可是“天樞”兩個字。
他眯起眼睛看了白靳一眼,淡淡道,“不過是外人不知詳情,謬讚罷了。實則隻是僥幸才可戰勝回紇人。不比白先生,在京城和皇宮都有這麼大的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