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裏有人,很多事情都很好辦。自從親自掌控神龍衛,而不是通過周家麒傳達命令以來,沈季子真切的感受到了神龍衛的好處,也更加的明白了,皇室為什麼會城裏這樣一隻暗地裏的隊伍。
自她下達命令,要求徹查薑家,乃至於薑係官員的命令之後,隻不過過了十來天的功夫,下麵的人就已經將結果報上來了。而且還不是粗略的整理,而是非常細致的結果。
沈季子在整理之後,從中發現了一個非常好的突破口。
寧州文華縣的縣令曹璨。此人四十歲上當了縣令,在普通人中算得上是春風得意,但是跟朝廷裏袞袞諸公比起來,自然是差得遠了。不過根據神龍衛的調查,就算隻是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小小縣令,其後也是大有來頭的。
這位曹璨曹大人,祖籍就在寧州,而且跟薑家在同一個地方,論起親疏遠近來,他甚至可以稱呼薑放一聲叔。——當然,事情不能這麼算,畢竟薑放身份不同,寧州大部分人的家族都依附於薑家,更別提曹璨這種自己考上來,此前根本沒有半點根底的人了。
但是在調查之中,曹璨跟薑家的關係,卻一直都走得很近。他之所以能夠在寧州為官,多半也是薑放出了力的。畢竟本朝建國之時,為了怕有人私心枉法,親親相隱,因此定下規矩,官員不得在自己的戶籍所在地為官。
當然,對曹璨來說,這一點其實是十分值得商榷的。因為他雖然祖籍寧州,但實際上是在定州長大的,一直到十幾歲的時候,才回到了寧州。按照這樣的情況,自然就將他算成了定州人,要在寧州為官,隻要上頭有人,也隻是一句話的事。
至於薑家為什麼處心積慮的去謀算這麼一個小地方的縣令,那就要說到文華縣出產的一種紙了。這種紙用文華縣特有的一種野生樹木製造而成,因其精美細膩,一麵世就被人爭搶,最後被定為貢品,民間不得使用。
當然至於民間到底有沒有人使用,等閑隻要你不自己拿出來炫耀,是不會有人去揭發的。像那種大家族內部的聚會,若是能夠拿出這種紙來使用,自然是大大長臉的事情。何況這東西雖然是貢品,但皇室好的紙張數不勝數,大多數人最後還是會賞賜給朝臣。至於哪些是賞賜的,哪些是自己私人采買的,就很難說清楚。
而神龍衛查出來,之所以薑家要將曹璨這個自己人放在這個地方,正是因為這種被命名為雪青的紙。因為這種紙隻能夠用文華縣當地的野生樹木來製造,所以朝廷為了保護當地山林,每年能夠生產多少紙張,都是有規定的。
不過,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這種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完成了朝廷規定的數量,餘下多造出來的,自然就算是自己的了。所以當地造紙的工匠,有不少人都夾帶私貨。
而這些多出來的紙張,都會被薑家的人收購,而後運往全國各地尤其是京城銷售。當然做這種事情,是不能將薑家的身份拿出來用的。不但不能用,還要竭力掩飾,不讓人察覺。而曹璨,就是那個在文華縣給這些“沒有身份的買紙人”做靠山的人。
想也知道這其中必然有著利益的交換,甚至順藤摸瓜,能夠查出很多有趣的東西來。沈季子在看到這個之後,就覺得選擇這一點來作為切入點,是非常不錯的。
說來也巧,神龍衛之所以能夠那麼快速的查到這個地步,也是因為今年文華縣出了一樁奇事。
當初規定這雪青紙造多少的時候,是根據數目的數量來計算的。不過依舊保留了一部分樹木,以應對突發情況。比如今年一共有一千棵樹,就用八百棵造紙,剩下的留著備用。
但是現在因為有人偷偷的增加造紙數,那些被用來以防萬一的樹木,早就已經被砍光了。不過那種用來造紙的樹每年都會長出一批新的來,隻要控製住砍伐的數量,也沒有什麼問題。偏偏今年,山上的樹竟然死了一大批。
這麼一來,恐怕今年別說是多出來賣的紙了,就連上貢的都湊不齊。這下子可將文華縣的曹縣令給難住了。畢竟這種事情,說起來也是他們故意縱容,才會造成這個結果。但是他當然不會承認。
後來有人給曹璨出了個餿主意,說事這件事其實是工匠們偷偷的砍樹,其實他根本不知道,隻要將這個責任推出去,就沒有大問題。而且這個出主意的人顯然很了解當地的情況,告訴曹璨,其實每年雖然有人來收購多餘的紙,但基本上這些工匠們每家每戶都會自己私藏一些的。畢竟這可是貢品啊!留下來當做傳家的寶貝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