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周小飛那晚在曬穀場受到不明物體照耀後,他思慮過一陣子,兩三天之後,他就再沒有什麼想法,家裏的“雙搶”已經忙完,剩下的隻要每天曬曬穀子。八十年代的早稻產量不高,中國很多地方已經是人多地少,很多家庭早稻的糧食還吃不到收晚稻,所以現在周小飛和弟弟周小風的活不多,重點是寫暑假作業和預習,幫著媽媽照看3歲的妹妹周小意。爸爸周國慶是七幾年的高中生,算是新中國成長起來的青年,有一定的文化,再加上成家有小孩後正趕上改革開放,思想解放了,生活和發展的思路都比較活泛,一心想謀求一個好的發展。
湘西邊地區煤資源豐富,公營的、私營的煤礦比較多,他和別的農村青年勞動力不一樣,雖然說在煤礦上班既可拿工資又可以幫家裏做到農活,但他不願意去煤礦做體力活,認為那累壞身體不說且沒有前途,平時不忙農活時都是在鄉間做做生意,買賣糧食、花生、大豆和化肥,又在村上兼著村幹部,所以把家境經營得還算可以,最重要的是在小孩教育的問題上更是與眾不同,一般他不讓小孩幹太多農活,基本上的要求就是在家專心學習,為了提醒整個家庭成員,他在牆上用紅筆寫了一行字:唯有讀書才有出路。
很快,扯完地裏的花生,賣完最後一批熟了的紅辣椒後,兩個月的暑假過完了,九月一日開學那天,周國慶帶著周小飛和周小風來到山窩中的村小學石林學校,石林學校是一所老學校,在民國時期就有了,為附近兩個村共建,新中國成立後又改建成現在小四合院的樣子,增加了兩排教室,四個年級八個班,每個班三十多個學生,那時計劃生育作為基本國策還沒實施幾年,再加上農村固有的重男輕女傳統思想,農村家庭的小孩一般一家都兩三個,所以學生生源還是很足的,學校老師雖然文化程度不高,且多為代課老師,但人數還是夠的。因為教師在那時雖然工資不高且沒有編製,但好在工作體麵,平時還可以把家裏的農活一起幹了,實在是劃算的。
周國慶三人來到學校的時候,來學校報名的家長和學生還不多,稀稀拉拉三五人,因為都是附近兩個村子的村民,所以一路上互相打著招呼,家長之間時不時還停下來說兩句家長裏短的,那年代的人思想還是很純樸的,聊的都是親切的話題,開著無傷大雅的玩笑,臉上都掛著笑容。碰到自家小孩同學的家長,更是開著打親家的玩笑話。
走到四年級甲班的教室,周國慶帶著周小飛穿過教室來到裏間的教師室,那時的老師還不興集中辦公室,老師住宿、辦公都在一個靠教室後牆裏的小房間,門就對著教室黑板。條件是差了些,倒也方便學生和老師的交流。
教師室裏四年甲班的班主任劉誌宏正拿著一本花名冊與一對父女一邊說著話一邊寫著什麼,大概是在做報名登記。周國慶走進門的時候劉誌宏抬頭看了過來,正報名的父女兩也看向了門口,周小飛一看,原來是他的同桌劉珊和他爸。劉珊爸爸劉誌明是另個村石林村的支書,與班主任劉誌宏是堂兄弟。八十年代能當村幹部的基本都是附近的能人,可以說是農村社會的精英。劉誌明不但是村支書,還管著村屬煤礦,在方圓百裏都是遠近聞名的人物,可以說政經都通。家庭條件自然很不錯,在所有學生中是最好的。
劉珊今天穿著一件嶄新的粉紅色連衣裙,頭上紮著兩條馬尾辮,梳得絲絲順滑,很是整潔,完全不同於其它農村小孩經常下地幹活日曬雨淋的膚色,白晰的臉蛋帶點紅暈,兩隻眼睛正睜得老大的望著周小飛,嘴角微微上揚,看向周小飛的目光中帶著一絲絲驕傲。周小飛看到劉珊的眼光,同樣對她報以倔強的冷意,仿佛兩個戰士在對戰前的挑釁。
周小飛和劉珊不但是同桌,而且是學習上的競爭對手,與另一個同學王華明三個人在學習成績上總是你追我趕,誰也不服誰,形成三國之勢。平時的學習生活中,劉珊和周小飛不知道在“三八”線上進行了N多次交戰。勝負不相上下,當然了,周小飛還是讓著劉珊很多,不到萬不得已的情形,周小飛都是不屑與其鬥爭的,畢竟,在周小飛的心裏,有一種大俠的情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