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子敬走出房子,墨青騅正站在門邊,看到他精神飽滿地走了出來,高興地嘶叫兩聲。滕子敬走過去撫了撫他像綢緞般柔滑的鬃毛,跨上了馬背,道:“走,去獸神祭台。”
墨青騅也不需指示,自己就噠噠噠向祭祀場走去。天色漸漸昏暗,清風拂過,墨青騅淡淡閃耀,滕子敬想起今日發生的事,實在不可思議,他還在想著和林芸朱相見的事。
一會兒,墨青騅已經走到那廣闊的祭祀場,滕子敬下了馬,走近祭祀場中間那個圓台,他看著圓台,不知說些什麼,這時那圓台升起一片紫光,神聖耀目,滕子敬跪下來道:“獸神,如果你真是選擇了我,那我就盡力做到我所能做的,謝謝你的子民教給我神奇的功夫,讓我得以見到我的心愛之人。”那紫光籠罩住他身子,他心中突然洋洋升起虔誠之意。這便是神祗的力量。
然而這紫光之中,那深重的血腥之味又冒了出來,祭祀場上習習細風吹過,滕子敬皺了皺眉,深深看了土台一眼,他還是很不適應這樣的氣息,當即站起身,牽過墨青騅,轉身離開。
滕子敬對著墨青騅道:“沒想到世間竟然有這麼多奇事,出乎我的認識之外,天地之間果然是有神明。”墨青騅馬鼻一響,似乎是在說些什麼。
滕子敬卻聽懂了墨青騅的意思,道:“對,他們都對我們很好,他們看上去彪悍凶蠻,但是實際卻樸實熱情。”
墨青騅又嘶叫了一聲,滕子敬道:“是因為需要我麼?也許吧,他們已經認定了我就是將要拯救他們的人。”他牽著墨青騅隨性而走,西方月亮已經升起,他遠遠看著那月光照耀的最遠處,心中突然一動,道:“我們要不要去見一見巫女?我有太多的問題想問她。”
這時墨青騅卻嗚嗚連聲,滕子敬道:“不不,我一定要去見見她,為什麼芸朱會那麼真實地出現,那是她的魂魄麼?是不是可以將芸朱起死回生……”
他如今知道這聖笳族中諸多神異之事,心中便生出希望,想到這裏,他再也控製不住,立馬跨上馬背,一拍墨青騅,當即風一般飆去。
滕子敬已經忘記了諸人對他的警告,讓他不要去打擾巫女。
墨青騅很快奔到那片森林前麵。他想起秦並對他的勸告,不要擅自進入,但是滕子敬心中關於林芸朱的狂熱疑問卻讓他毫不顧忌,繼續驅馬進入。
但是一進入,才發現森林幽深茂密,灰藤老樹,盤根錯節,又有荊棘灌木,如槍如戟,墨青騅隻好小心緩慢地往前走。滕子敬沒有想到這裏麵竟然如此複雜,從懷中取出孔五贈給他的短劍,揮開馬前的阻攔。這柄短劍鋒利如水,而滕子敬身體內已經有了數十年的功力,割葛削藤,揮使起來,十分輕鬆。
他們就這樣慢慢向前走,但是似乎看不見終點,眼前隻有無盡的深碧,銀色的月光透過樹林罅隙灑落下來。突然間,墨青騅被絆住了,滕子敬正要削開那藤蔓,卻發現四周一根根粗大藤葛這時竟仿佛活了一般,紛紛襲了過來,滕子敬驚詫地急忙揮刀,但是藤蔓迅速而眾多,馬上就將他和墨青騅一同纏繞起來。
墨青騅厲聲嘶吼,滕子敬發現藤蔓纏得越來越緊,他脖子上也纏上一條,他漸漸地呼吸都困難起來。然而他又聽見“嘶嘶”聲詭異恐怖地傳來,一頭碗口粗細的斑斕巨蟒從一株大樹上爬了下來,月光之下,它的鮮豔色彩十分駭人。
滕子敬手足冰涼,半點不能動彈,不知如何是好,墨青騅朝著巨蟒憤怒地嘶吼,身上的青光倏然大放。那條蛇卻也陡然大怒,紅信張吐,向墨青騅撲來。
正在此時,森林前方一陣悠揚古樸的歌調飄了過來。突然間,那條斑斕巨蟒身軀一震,掉過頭快速爬走,而纏繞在滕子敬和墨青騅身上的藤蔓也鬆了開來。滕子敬趴在馬上直喘氣,從這樣的險境中死裏脫逃,冷汗都嚇掉了十斤。
那歌聲不絕吟唱,像是古老的祭祀歌曲,充滿虔誠洗俗的力量。倏然間,眼前荊棘叢生,路途難通的樹林竟像是一隊隊士兵收起了手中的兵刃,所有的藤葛荊棘都收在兩旁,一條寬敞大道現了出來。
滕子敬拍了拍墨青騅,他們順著那條大道行去。
墨青騅走得越來越快,一會兒功夫就走出了森林。但見眼前是一道長坡,坡上花草繁茂,清香自幽,月光灑落,長坡閃閃瑩亮。在長坡的左側,遠遠地可以看見一處木屋,並不高大,但是頗為廣闊。
一個柔和的聲音傳進了滕子敬的耳中,“過來吧。”
滕子敬頗為驚異,不知這聲音怎麼會跑到他耳中,四周並無人影。但他一想,便知道這應該就是那神奇的巫女了,他騎著墨青騅走過長坡,向那座屋子走去。
這一路上走過去,繁花似錦,幽香怡人,剛從那危險詭異的森林中出來,又到了這樣的美妙之地,強烈的反差對比更讓滕子敬感到詫異和舒心。走近了巫女的屋子,但見這所屋子以梧桐木建造而成,散發淡淡木葉的氣味,看上去並無普通之處,隻是十分寬廣,滕子敬下了馬,一步步走到門前。
他正不知如何叫門,那扇門卻無風自開,那柔和的聲音又道:“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