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齊,景豐三年,冬夜。
大雪紛飛,很快鋪滿了宮城每個角落。
通往景和宮的宮道上,留下一串血跡斑斑的腳印,在皚皚白雪映襯下,越發觸目驚心。
榕寧瘋了般朝著景和宮跑去,雪花不停落下沾在了她血汙淩亂的發梢上。
清麗的臉頰上,橫貫鼻梁的傷口深可見骨。
她衣著單薄,隻穿著裏衣,被撕扯成了不能蔽體的碎布,露出的肌膚到處是鞭撻傷痕,左臂更是詭異的外翻耷拉著,顯然被硬生生折斷。
“啊!”榕寧跑得太快,腳下一滑狠狠摔倒在地。
她口不能言,張開的嘴巴裏,舌頭也被割去一截。
一定要逃到景和宮,逃到景和宮就能活命!
榕寧艱難的朝前爬著,眼睛死死盯著景和宮的方向。
她不是尋常宮女。
十年前老家遭了災,為了給全家人一條活路,榕寧賣身進宮做了宮女。
她隻盼著能跟一個好主子,熬到年齡放出宮,就自由了。
整整十年,她拚了命一路扶持著冷宮裏那位身份低微毫無背景的溫答應,一直走到如今溫貴妃的位置。
她也成了溫貴妃身邊的紅人,人人都尊稱她一聲榕寧姑姑。
貴妃娘娘答應過她,等她年齡到了,就放她出宮。
誰曾想三天前的離宮宴上,她著了道兒,喝下摻了媚藥的酒。
一覺醒來,便躺在了總管大太監李來福的床上。
整整三天!
那就是個畜生,不是人!根本不是人!
景和宮的門緩緩打開,走出來裹著墨狐裘披風的盛裝麗人。
榕寧眸色一亮,朝著那人爬了過去。
她一把扯住溫貴妃的裙擺,抬起頭呼救,剛一張嘴,滿嘴的血流了出來,隻能嗚咽哀求。
溫貴妃緩緩俯身,撫上榕寧的臉,血色琉璃護甲劃破了榕寧的肌膚。
榕寧頓時驚恐萬分的看向溫貴妃,滿眼的不可思議。
都是在宮裏頭混了這麼多年還沒死的人精,此刻榕寧什麼都明白了。
將她丟進深淵的,不是別人正是和她親如姐妹的溫貴妃。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這十年,榕寧替她擋了多少次暗箭,扛了多少頓毒打,機關算盡,絞盡心機,處處為了她。
即便生死攸關,她也從未背叛過她。
她明明答應她的。
如今她已經是貴妃,皇後又不能生養,她距離那個位置也就一步之遙,她再也不需要她了。
為什麼啊?她為何要這般害她?
“榕寧,留在本宮身邊繼續幫本宮爭寵不好嗎?”
溫貴妃淡淡笑道:“為何還要回鄉下?嗬!不就是你那鄉下的爺娘老子和粗鄙的弟弟嗎?難不成本宮在你心目中的分量還比不過他們?”
“來人!”溫貴妃輕輕拍了拍手。
一個小太監拖著一隻布袋躬身走了過來,布袋被血都浸透了。
咚!
布袋丟在了榕寧麵前,從裏麵滾出三顆人頭。
啊!啊!!
榕寧連滾帶爬衝向了人頭,抱著人頭慘嚎了起來。
這可都是她的家人啊!
她當初進宮為了他們,十年苦心經營也是為了能出宮和他們團聚。
榕寧死死盯著溫貴妃,眼眸發紅,朝著溫貴妃撲了過去。
“賤婢!找死!膽敢衝撞主子?”李公公帶人跑了過來,一腳將榕寧踹倒在地。
榕寧被李公公死死踩在雪地上,她紅著眼狠狠盯著溫貴妃。
溫貴妃眉頭微微一挑,歎了口氣。
“榕寧,本宮將你送給李公公做對食也是為你好,他雖然年歲大了,可年紀大懂得疼人,比小太監強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