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扯遠了,這些根根節節的日後咱再說,先說這京城一片繁華,忽然自西邊就奔過來一匹馬。
其實這大街上跑馬是很正常的,但是一匹雙眼赤紅,口吐白沫,卻還全速狂奔,不管主子怎麼揮鞭子虐待,都不停下的馬那就不正常了。俗稱這種情況叫受驚。
這匹受驚馬一出現,剛剛還熱鬧的集市,瞬間就變得更加熱鬧啦,整個就是一熱鍋上的螞蟻的大聚會,你踩著我,我推著你的,咒罵躲避之聲不絕於耳。事實告訴我們,人多的地方千萬不要湊熱鬧,發生踩踏事件,受傷的永遠是自己。
咳咳,正題。這馬狂奔而來,眾人推搡間,就把一個十二三歲的姑娘,推到了馬路正中央。那匹馬也是眼睛賊亮啊,恐怕看出這姑娘唇紅齒白,雙眼黑亮。雖然瘦了點,但眉宇間一股子清冽勁,依舊水靈靈的像剛出池子的蓮花,煞是好看。就瞅著她就衝了過來。
那小姑娘是被推倒在路中央的,手裏的籃子咕碌碌的就滾了出去。她慌忙爬起來就要去撿,可惜她手還沒夠到籃子,那匹馬無情的鐵騎,已經舉過了她的頭頂。她慌忙抬頭,烏亮的眼睛裏隻看到兩隻寒光閃閃的馬掌,遮蔽了所有的天光,黑壓壓的就要踩在自己頭上。
就要死了嗎?
那姑娘的心裏很誠實的,的跳出這麼一句話。可就在這話跳出來的瞬間,那就要踩下來的馬蹄突然就停住了。
黑壓壓的馬身,就像烏雲一般,停在自己的頭頂也不挪動,好像瞬間時間都被定格了。那姑娘茫然的眨了眨眼,看著那匹失去意識,卻還張牙舞爪擺著造型的馬,慌忙扯過籃子,撒腿就跑。
也是奇了,她剛一跑,那馬像瞬間給人打了興奮劑,嘶鳴著就又衝了出去。
“神了,神了啊,那丫頭好像是冷莊主的養女吧。”看著拐進巷子的瘦弱姑娘,剛才推搡的罪魁禍首,瞬間就化身八卦黨。
“好像叫清衣,聽說當年是被丟在冷家門口的,冷夫人看她可憐就收養了。這孩子命真不錯,冷家可是京裏數一數二的大戶啊,整個澤國哪家米行買的不是他家的米……”
誠然,雖然八卦了點,但整個澤國誰不知道冷家的米行開遍了澤國二十四洲,就連宮裏進貢的可都是這冷家的。而冷家還不滿足現在的生意,已經逐步向邊界乃至國外發展。民以食為天,攥住了百姓的食源,那可就是握住了澤國五分之一的財力啊。且這冷家世代有人在朝為官,能被冷家收養,八卦黨們認為這姑娘的命不要太好哦。
巷弄窄小,清衣奔進巷子,卻還是收不住腳,依舊小跑著。彎彎的眉眼間,凝成了一個疙瘩,一襲鵝黃的粗布裙衫刮得她的胳膊通紅通紅的,她卻不敢停下腳步。
要是回去晚一點,管家肯定不會放過自己的。外人都說冷家好,可冷家好的不過是那些有著冷家血統的正主。她這種撿回來的孩子,冷家就是多看一眼都覺得膩味。他們這種注定是打雜做苦役,到最後為了冷家擴展生意,而被聯姻到偏遠的蠻荒之地。好了,分到個好人家,不好,那就是任人欺淩的命。
人若這樣過一生,不如從來就沒出生過。可是,握了握手中的籃子。可這世上還有個二娘,為了二娘,即便再大的痛楚,她也要來這塵世走一遭的。
想到這裏,一直皺著的眉頭愉快的鬆開了。烏黑的眉眼,在一瞬間,盈滿了光,竟如同燦爛的向日葵,一生都要向著太陽開。可是這眉頭還沒有完全的舒展開來,咚的一聲,一顆天煞的石頭就重重的砸在了她的頭上。
她還沒有完全綻開的笑陡然收縮,枯萎成難看的褶皺。吃痛的捂著頭,回過頭,卻看到一個跟她差不多大小的男孩,眉眼透亮,著了黃色的錦雲長袍,晃蕩著雙腿坐在牆頭正促狹的瞧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