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空孤月,夜寒雪霽。
空曠的大地上映襯著月光冰冷的清輝,白茫茫的一片。
一人一劍,月下揮劍的身影成單。
玄色的衣袍翩袂,翻飛著積落的雪花。
雪花漫舞,縈繞著朦朧的月色。
恍惚間,仿佛就看見了那個如玉般美好的少年。
精致的麵龐在月下仿若有光,白色的衣袂翩翩,留在雪地上的印記不染一世塵埃。
明明是越走越近。
可為什麼他卻感到越離越遠呢?
好像……再也抓不住……
一步一殤,每一步都是踩在心尖上的疼痛。
踩碎了心髒,流下鮮紅的血液。
哽在喉頭的一股血腥驀地就這樣噴出。
白色的積雪迅速浸染了鮮紅,刺目。
寒風萬裏,吹起他及肩的發。
用劍撐住搖搖欲墜的身軀,嘴角卻有著上揚的弧度。
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麼?
原來……自己……已落得如此田地……
師哥……
纖薄的唇上殘血豔紅,詭異的淒美。
如墨雙瞳中的焦距永遠隻有那一抹白色的身影。
師哥……
“師哥……”
終究是,念出了想念。
那刻在心底不滅的名。
灼燒了靈魂也不能忘卻的——
所有。
不為你而生,卻會因你而死。
如此,而已。
絕望地希冀著,隻因留戀那一點點,一點點的溫柔。
隻需那一聲輕喚。
那簡短的兩個字。
平實的語調。
“小莊……”
最終是,最終是……
唇邊的弧度柔和著真實的笑意,卻愈見虛幻。
玄色的身影轟然倒地,濺起紛飛的雪花。
雪花漫舞,沒有生命地輕盈著。
觸摸到指尖,即將融化的冰涼。
“小莊……”
“小莊……”
就算到了此時,自己還是不能擺脫那如同蠱咒的幻覺麼?
其實……是很好聽的聲音呢……
師哥……
師哥……
“小莊,是我,我在。”蓋聶半抱著衛莊,緊皺的眉頭麵露嚴峻。
迷離的雙眼,望著那熟悉的臉龐,掙紮地想要抬起手。
想要……想要抓住眼前的這個人。
決不放手!
抓住……
用力地抓住。
哪怕是在死亡的邊緣。
哪怕是幻覺,是執念。
都要緊緊地抓住。
緊緊地。
蓋聶望著那隻顫抖的手,微微抿緊了唇,輕輕地覆上。
他的手冰涼。
他的手溫熱。
他的手輕輕包裹著他的手。
輕輕地,生怕驚醒了這易碎的夢。
雪花翩飛,卻有一絲溫暖,緩緩地注入心房。
讓人陶醉的溫度。
令人留戀的溫度。
這一刹那的溫度,泯滅了萬年的輪回。
縱使天地遼廣,我的手,在你手裏。
雪花越落越重,漫漫地悠揚。
模糊了遠處大紅色的燈光。
今夜,除夕。
鬼穀也畫上了喜慶的色彩,大紅燈籠高高地挑起,不時有爆竹的聲響。
或近或遠地喧鬧著。
突顯著一室的清涼。
衛莊伏在錦被中,白皙的麵龐愈見蒼白。
蓋聶立在一旁,微微抿緊了唇。
他隻是望著他。
隻是望著他。
便感到無以加付的疼痛。
從右手間斷開的紋路開始,直達心髒的最深處。
小莊,你為何……
“習武過於急躁,傷了心脾。”鬼穀子淡漠的話語被蓋聶反複咀嚼。
那是劍道修行的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