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花園裏,蕭揚正一臉陰鬱的站在水邊,看著池塘裏的錦鯉,它們正爭相跳出水麵。烏雲已經布滿了天空,雲層中滾來一聲悶雷。
就要下雨了。
公公在他的耳邊低低說了句什麼,然後就見蕭揚一言不發地走向了另一個方向。小太監們知道識相的跟在身後,懷裏還抱著油紙傘,恐防這雨下的不是時候,再淋濕了龍體。
宣武門。
安如楓漸漸放緩了速度,遠遠地,身後的侍衛紛紛出現。細看他的懷裏,抱著一個纖弱的姑娘。待老太監看清楚懷中之人時,頭皮便是一陣發麻。這安內侍是故意惹龍顏不悅嗎?
蕭揚的眼角跳了跳,他的懷裏抱的人是她!從早膳之後未留隻字片語就擅自出宮,居然是去找這個女人了。他就那麼在意她嗎?!執政以來一直無所畏懼的蕭揚,忽然生出了一種不安的錯覺。
他的視線像是銳利的刀鋒一樣,淩遲著看起來甚是悠閑的王珞瑜。
距離蕭揚還有大約兩米遠的距離的時候,安如楓翻身下馬,然後將王珞瑜抱了下來。隨即便放開她,然後向前幾步行禮。
“微臣參見皇上,皇妃娘娘已經順利帶回。”
誰讓你去帶回她了?這話又不能說出來,人家幫他帶回自己名義上的老婆、未來的國母兼權傾朝野的丞相之女,自己還能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於是話鋒一轉,“順利?”
他的視線從安如楓濕了大片的裏衣再轉移到從頭到腳都濕漉漉的王珞瑜,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嫌惡還有怒氣。他的每一件衣服都是自己送的,挑的是最好的材質,現在居然套在這個瘋女人身上,而且兩人搞得如此狼狽。
“回皇上,皇妃娘娘本是和丞相大人在望月湖遊玩,不慎失足,是以臣才借以衣物,並無半分越矩。”
蕭揚雖然生氣,但還不至於失去理智。他知道安如楓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情,再看王珞瑜仍是精致漂亮的臉龐,完全和暢春園裏那幾隻焦黑幹枯的妃子不同。
他微微一笑,笑容裏透著一**將人置於死地的狠辣。
“來人,先帶皇妃娘娘去寢宮換身兒幹淨衣裳,完了再帶回洛妃寢宮,朕要好好問問關於愛妃是如何解了奇毒的事情。”
琉璃殿。
金碧輝煌的建築和蕭揚居住的紫金殿不相上下,細看,落桐居都顯得樸素有餘。王珞瑜從踏進這裏的那一刻,就成了全場焦點。
洛妃幸災樂禍的坐在偏首,看向她的表情極盡鄙夷。王珞瑜稍微勾起唇角,剛剛在暖雙等人的妙手之下,她已經由一個落湯雞重新回歸女神形象。
帶著這抹隱秘又引人的笑意,王珞瑜將視線偏轉到了吊兒郎當的坐在皇帝身邊的安如楓臉上,這男的像隻狐狸一樣狡猾,葫蘆裏賣得肯定不是好藥。看蕭揚拍著他的手言笑晏晏的樣子,王珞瑜斷定這兩人在私下肯定交涉過了,而且很顯然蕭揚接受了安如楓的理由。
那麼他會不會接受自己的理由呢?王珞瑜想著恐怕不會那麼容易。
事實上,就在太監帶著王珞瑜回落桐居之後,安如楓就勾搭著蕭揚的脖子,大庭廣眾之下親了一下他的臉頰。
周圍的空氣驟降,奴才們識相的低下了頭。
“是不是很想知道我為什麼去找她?身後的侍衛是怎麼回事,以及我要跟你坦白一件我會武功的事情。”
“你們都先退下。”蕭揚沉聲揮退隨行,然後才任由安如楓攬著自己向洛妃的宮裏走去。對於安如楓,他始終給予別人不可能得到的最真實的信任。既然他能夠解釋,他就願意相信他的所有苦衷。
“先說武功吧,這個比較嚴肅。”安如楓衝著他酷酷的笑了一下,“小時候我們是怎麼認識的?”
蕭揚眼神跟著變得悠遠起來,似乎時光一下子回到了十歲的那年冬天。
十年前的梅園根本無人入住,但是宮人依舊天天打掃,日日點燈,隻因為那是當時的皇後,現在的太後對逝去的皇貴妃給予的哀思。
梅園是皇貴妃入宮時住的地方,因種有梅花而得名,冬天時整個園子尤其漂亮。
後皇貴妃生蕭揚時難產而死,皇後便將著園子空了下來,再不讓人進駐,直到十年前安如楓出現。
安如楓是已故的大臣安道之子。
當年安道帶著陳瓷娃娃一樣的安如楓進宮,當時小孩子們都愛跑來梅園玩,尤其冬天在這裏打雪仗,因園子沒有主人而甚是暢快。
但是安如楓太女氣了,同齡的,或者年紀稍長一點的孩子,花拳繡腿也罷都會幾招了。加上皇宮子弟知人世太早,竟欲將年少的安如楓給就地辦了。
十歲的蕭揚遇見的就是這樣一個安如楓,被打的唇角流血,身上青一塊、紫一塊,衣服破損不堪,褲子也被扔在了幾丈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