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 / 3)

下午過得真慢,就像出遠門之前的那一個小時一樣,行裝早已打點停當,就眼巴巴地等著上路。我漫無目的地從一個房間轉到另一個房間,失魂落魄之狀好似悻悻然跟在我身後的小狗傑斯珀。

我什麼事也插不上手,最好還是走開,帶著傑斯珀去散布,走遠點。等我決計要這麼做的時候,卻又來不及了,邁克西姆和弗蘭克已在吩咐上茶,而茶點剛用完,比阿特麗斯和賈爾斯聯袂而至。黃昏就這麼在不知不覺中間突然降臨了。

“這兒又和往昔一樣啦,”比阿特麗斯說著吻一下邁克西姆淚下打量一番。“所有細節全沒忘記,可慶可賀。這些鮮花雅致極了,”她轉過臉對我說了一句。“是你布置的吧?”

“不,”我怪不好意思地說。“一切都讓丹弗斯太太包啦。”

“噢。我是說,畢竟……”比阿特麗斯沒把話說完,弗蘭克就過來給她點煙,而煙一點著,她似乎把剛才要說的話給忘了。

“是不是還跟以前一樣,由米切爾酒家承辦筵席?”賈爾斯問。

“是的,”邁克西姆說。“我想一切全都照舊,是嗎,弗蘭克?辦事處裏保存著所有的記錄。我們什麼也沒忘掉。我想,要請的客人一個也沒有漏掉吧。”

“就我們幾個自己人呆在一塊,多輕鬆自在,”比阿特麗斯說。“我記得有一回我們也是這個時候到的,可這兒已經來了二十五位客人。全是要留在這兒過夜的。”

“你們打算穿什麼化裝服呀?我想邁克西姆還是老規矩,不肯屈尊化裝吧?”

“還是老規矩,”邁克西姆說。

“我覺得這樣很不對頭。如果你也化裝一下,整個舞會的氣氛就會活躍多了。”

“你倒不妨說說,曼陀麗的舞會有哪一口開得不活躍?”

“當然沒有,我的老弟,籌備得太出色啦。不過我總覺得男主人應該帶個頭。”

“我看有女主人出場助興盡夠啦!”邁克西姆說。“我可犯不著逼自己淌一身臭汗,搞得渾身不自在,而且還得像個傻瓜似地晃來晃去!”

“哦,這話多荒唐。根本用不著叫你當傻瓜。憑你這樣一表人才,親愛的邁克西姆,穿什麼服裝都行。不必像可憐的賈爾斯那樣,為自己的身腰體形擔心。”

“賈爾斯今晚上穿什麼?”我問。“哦,說不定天機不可泄漏吧?”

“不,沒有的事,”賈爾斯滿麵春風。“說實在的,我還真花了不少心血呢,專門請了我們當地的裁縫趕製了化裝服。我要扮個阿拉伯酋長。”

“我的老天,”邁克西姆說。

“那身裝束可不賴,”比阿特麗斯興衝衝地說。“他臉上當然還得塗油彩,眼鏡也得拿掉。那副頭飾可是地道的真貨,是我們從一個過去在東方僑居的朋友那兒借來的,其餘的行頭則都由裁縫照報紙仿製。賈爾斯那身打扮,看起來還挺帥呢。”

“你打算扮什麼,萊西夫人?”弗蘭克間。

“哦,我嘛,恐怕就沒有那麼神氣啦,”比阿特麗斯說。“為了跟賈爾斯配個對,我也弄了一套東方服裝。不瞞你們說,我的行頭全是冒牌貨。頭頸裏掛幾患念珠,臉上蒙一層麵紗。”

“聽上去挺不錯,”我彬彬有禮地說。

“哦,不太糟就是了。穿在身上挺舒服,這可是個優點。嫌熱了,就幹脆把麵紗卸下。你準備穿什麼?”

“別問她,”邁克西姆說。“她對誰也不說,還從未見過有瞞得這麼緊的秘密。我知道她甚至還寫信到倫敦去定製衣服呢。”

“親愛的,”比阿特麗斯對此印象頗深,“你總不見得傾家蕩產搞了套行頭,存心要讓咱們全下不了台?你知道,我的行頭可是自己胡亂湊合的。”

“別擔心,”我笑著說。“其實我的衣服也挺簡樸。邁克西姆老是取笑我,所以我決定要讓他大吃一驚。”

“是該這樣,”賈爾斯說。“邁克西姆過分自命清高。其實他是心懷嫉妒,巴不得也像我們一樣喬裝打扮,就是嘴上不願這麼說罷了。”

“決沒有這種事,”邁克西姆說。

“克勞利,你呢?”賈爾斯問。

弗蘭克露出負疚的神情。“我很忙,一直到最後一刻才考慮這事。昨晚上我翻箱倒櫃找出條舊褲子,還有件藍條子運動服,我想把一隻眼睛蒙上,裝扮個海盜。”

“見鬼,你幹嗎不給我們來封信借套服裝呢?”比阿特麗斯說。“我們有套荷蘭佬的服裝,那是羅傑去年冬天在瑞士做的。你穿上一定很合身。”

“我不願讓我的總管事打扮成荷蘭佬到處逛蕩,”邁克西姆說。“那麼一出醜之後,他別再想從誰那兒收到租啦。還是讓他扮他的海盜吧。這樣,說不定還能唬住幾個人。”

“什麼不好扮,偏偏扮個海盜!”比阿特麗斯在我耳邊嘀咕了一句。

我假裝沒聽見。可憐的弗蘭克,比阿特麗斯總是跟他過不去。

“我臉部化個裝要多長時間?”賈爾斯問。

“至少得兩個小時,”比阿特麗斯說。“要是我呀,現在就得考慮動手了。會有多少客人吃飯?”

“十六個,”邁克西姆說。“連我們自己在內。沒有生客,都是你認識的人。”

“我性急火燎,巴不得現在就開始更衣化裝呢,”比阿特麗斯說。

“這玩意兒真帶勁啊。我很高興,邁克西姆,你總算決定重開舞會。”

“這你還得感謝她呢,”邁克西姆說著朝我一點頭。

“哦,沒有的事,”我說。“全怪那個克羅溫夫人。”

“扯淡,”邁克西姆朝我微笑著說。“瞧你那股高興勁兒,不就像個小孩第一次參加宴會?”

“才不是呢。”

“我真想瞧瞧你的化裝舞服,”比阿特麗斯說。

“平常得很。說真的,毫無特別之處,”我一個勁兒地推諉。

“德溫特夫人說我們會認不出她來,”弗蘭克說。

大家都望著我笑。我很得意,臉也紅了,心裏甜滋滋的。人們待我真好啊,全都那麼和藹可親。想到舞會,想到我還是舞會上的女主人,我突然感到樂不可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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