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1 / 3)

哈姆萊特剛離開王後的寢宮,國王就來了。他看到王後神色異常,房內又混亂不堪,就問王後發生了什麼事,哈姆萊特在哪裏。王後告訴國王,哈姆萊特在瘋狂之中,聽到帷幕後麵有騷動的聲音,他就拔出長劍,叫著“有耗子,有耗子”,然後,把躲在幕後的波洛涅斯刺死了,現在他已經拖著波洛涅斯的屍體出去了。

國王表麵上裝得非常難過,對哈姆萊特的瘋狂深感痛心,但內心更加懷疑哈姆萊特。他想,要是自己在這兒的話,也會照樣死在他的手裏的。想到這裏,他不寒而栗。於是他假惺惺地對王後說,為了哈姆萊特的安全,必須立即送他去英國,而哈姆萊特殺死波洛涅斯一事,他會盡力替他掩飾。接著,國王又召來了羅森格蘭茲和吉爾登斯吞,吩咐他們去尋找哈姆萊特,並把波洛涅斯的屍體送到教堂去。

經曆了這一番驚心動魄的變故,國王克勞狄斯的靈魂中充滿了一種無名的惶恐。

在城堡的一間屋子裏,羅森格蘭茲和吉爾登斯吞奉命找到了哈姆萊特,然而,哈姆萊特沒有告訴他們波洛涅斯的屍體藏在何處。不得已,他們隻好帶著哈姆萊特去稟報國王。而國王還在宮裏蠱惑人心,為把哈姆萊特流放英國尋找借口,因為哈姆萊特是一個深受老百姓愛戴的王子。他對哈姆萊特說,船已經準備好了,同行的人都在等你,你必須火速離開國境,這都是為了你的安全考慮。哈姆萊特完全明白國王的陰謀詭計。等哈姆萊特離開後,國王又吩咐羅森格蘭茲和吉爾登斯吞,要他們緊緊跟在哈姆萊特的後麵,勸誘他趕快上船,今晚就得離開國境。

在安排好了這一切之後,克勞狄斯終於鬆了一口氣。他想,隻要哈姆萊特到了英國,那就等於除掉了自己的心腹大患。因為英國是丹麥的納貢國,對丹麥國王俯首稱臣;在給英國國王的公文裏麵,自己已經把這件事交代清楚,要求英王“速斬哈姆萊特”。他知道,隻有哈姆萊特不在人世了,自己的臉上才會浮起笑容。

冬天的丹麥原野,一望無際,遍地衰草,天地之間仿佛籠罩著一層昏暗的薄紗,沒有一絲生氣。

哈姆萊特和羅森格蘭茲及吉爾登斯吞坐著馬車,一行人正行駛在途中。路上,他們遇到了挪威國王的侄子小福丁布拉斯率領的挪威大軍。

哈姆萊特上前詢問為首的軍官:“你們是誰的軍隊?”

軍官回答:“我們是挪威王的。”

哈姆萊特又問:“你們去幹什麼?”

原來,他們這是為了去波蘭爭奪一塊僅有空名的不毛之地而借道丹麥的,而且他們為了這樣一塊荒蕪的土地,已經犧牲了二千人的生命和無數的財產。

軍官又對哈姆萊特說:“先生!說真話,這樣一塊土地,隻有虛名,沒有實利,讓我出五個大洋的租金,五個,我都不願意去那兒種地!但是,前麵哪怕是不可預見的結局我們也要前去,因為我們是軍隊!再見,願上帝與你同在!”

挪威大軍在荒原上沉默地行進,慢慢地走遠了。

哈姆萊特為眼前的這一幕深深地震撼了,他覺得他的所見所聞對自己是一種譴責,是在督促自己趕快完成複仇大願。他為自己的優柔寡斷、瞻前顧後而深深自責。

他想:“真正的偉大不是輕舉妄動,而是在榮譽遭遇危險的時候,即使為一根稻草之微,也要慷慨力爭。可是我的父親被人慘殺,我的母親被人汙辱,我的理智和情感都被這種不共戴天的大仇所激動,我卻因循忍隱,一切聽其自然。看著這兩萬人為了博取一個空虛的名聲,視死如歸地走向他們的墳墓,目的隻是爭奪一方還不夠他們做戰場或埋骨之所的土地,相形之下,我將如何自容呢?哦!從此時此刻起,我的思想將充滿血腥,複仇!複仇!否則我的存在將沒有任何價值!”

哈姆萊特走後不久,不幸的奧菲麗婭知道了父親竟然死於自己的戀人手中,而自己的戀人卻又逃亡英國。她悲痛欲絕,無法解脫,很快就神經錯亂,一天到晚瘋瘋癲癲,不停不休地提起她的父親,稱這個世界上到處都是詭計,世人都在圖謀不軌。

一天,奧菲麗婭披頭散發,披著一件白色的袍子,赤著腳來到艾爾西諾城堡嚷著要見王後。但她見到王後後,卻又什麼話都不說,自顧自地唱起了莫名其妙的鄉野民謠;這民謠似乎與她父親的死有關,卻又讓人聽不明白。

見到從前美麗清純的奧菲麗婭成了這個樣子,王後心裏十分難受,不知所措。

這時國王來了,他對王後說,奧菲麗婭是由於悲慟過度才變成這樣的,而這一切又都是因為她父親的死;更糟糕的事情是,奧菲麗婭的哥哥雷歐提斯得知父親的死訊後,已經從法國秘密回來了,他對父親之死本來就疑慮重重,再加上有人進讒言,他很可能會把父親的死歸咎於自己。

這時,宮門外傳來了喧鬧聲,喧鬧聲越來越近,隻見許多人揮舞著帽子,高舉著手臂,在大喊:“我們推舉雷歐提斯做國王!”“讓雷歐提斯做國王!”歡呼聲響徹雲霄。

這是雷歐提斯率領著他的手下打敗了國王的衛兵,衝進宮裏來了。這時,又傳來了“砰”的一聲巨響,大廳的門被打破了,隻見雷歐提斯怒氣衝衝持劍破門而入。他命令手下守住宮門,自己一直衝到國王麵前,舉起劍來:“哦,你這暴君!還我父親來!他到底是怎麼死的?你不要想欺騙我!你下地獄去吧!你見魔鬼去吧!我什麼都不怕!我隻要為我的父親進行最徹底的複仇!”

雷歐提斯怒吼:“我會張開雙臂擁抱父親的朋友,我會用寶劍送殺死父親的魔鬼下地獄!”

老奸巨滑的克勞狄斯並沒有被雷歐提斯的盛怒嚇倒,他佯裝大度地告訴他,自己對他父親的死不僅事先不知道,也同樣感到痛心疾首。他警告雷歐提斯不要不分敵我,不要一味地去複仇。克勞狄斯說:“你知道殺死你父親的到底是誰嗎?”

雷歐提斯愣在那兒,不知道國王的話是什麼意思。

正在這時,外麵傳來了奧菲麗婭的歌聲:“他們把他抬上了靈車,他的胡須白得像雪,他的頭發黃得像亞麻,他的臉上什麼也沒有,他走了,他走了。淚雨落入他的墳頭,我們拋開他不再傷心,願上帝憐憫他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