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的春天,暖煦的日光毫無保留地傾灑在桃源村,像是為這片寧靜的土地披上了一層金色的薄紗。環繞村子的青山,被春風喚醒,褪去了冬日的荒蕪,漸漸染上了鮮嫩的翠綠。每一座山巒都像是大自然精心雕琢的藝術品,輪廓柔和而又充滿力量,山上的樹木鬱鬱蔥蔥,新抽出的枝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仿佛在向世界展示著生命的蓬勃與頑強。村前的小溪潺潺流淌,溪水清澈見底,能一眼望到溪底圓潤的鵝卵石和搖曳的水草。偶爾能看到幾尾小魚歡快地遊過,它們時而穿梭在水草之間,時而躍出水麵,濺起小小的水花,為這寧靜的小溪增添了幾分靈動與活潑。溪邊的柳樹,細長的枝條上掛滿了嫩綠的新芽,在微風中輕柔地擺動,仿佛是一群身著綠衣的少女,在翩翩起舞,又像是在低聲訴說著春天的故事,那柔軟的枝條輕輕拂過水麵,蕩起一圈圈細微的漣漪。
李大山家的小院裏,那棵老槐樹宛如一位飽經滄桑的長者,靜靜佇立。此時,它已被一串串潔白的槐花簇擁,甜香四溢,彌漫在整個院子裏。那甜香是如此濃鬱,又如此清新,讓人聞之仿佛置身於一片花海之中,心曠神怡。李大山坐在槐樹下,膝頭攤開著那本被他反複翻閱、邊角已然卷起的《雷鋒的故事》。他完全沉浸在書中,眼神專注而熾熱,隨著故事的推進,時而眉頭緊皺,時而露出敬佩的神情。雷鋒的事跡深深觸動著他的內心,讓他的胸膛裏湧起一股熾熱而強烈的衝動,他渴望像雷鋒一樣,去外麵的廣闊天地,為國家和人民貢獻自己的力量,幹出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業。在他的想象中,自己也能像雷鋒那樣,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在祖國最需要的地方發光發熱,成為人們心中的英雄。
“大山,吃飯啦!”母親的聲音從屋內傳來,溫柔且帶著幾分生活的煙火氣,打斷了李大山的思緒。他輕輕合上書本,起身走進屋內。屋內的光線並不明亮,一扇小小的窗戶透進些許陽光,在地上投射出不規則的光斑。一張略顯破舊的木桌擺在中央,桌上放著簡單樸素的飯菜:幾個黃澄澄的玉米窩頭、一碟色澤暗沉的鹹菜,還有幾碗冒著熱氣的稀粥。一家人圍坐在一起,父親李富貴磕了磕手中的旱煙袋,煙灰簌簌落下,隨後緩緩開口:“大山啊,我聽村頭老張說,今年又要征兵了,你有啥想法沒?”
李大山一聽,原本就明亮的眼睛瞬間像是被點亮的星辰,熠熠生輝,他興奮地提高了音量:“爹,我想去當兵!您不知道,我看了好多關於軍人的書,他們保家衛國,威風凜凜!而且,我也想出去看看外麵的世界,為國家出份力。”說這話時,他的臉上洋溢著青春的朝氣和對未來的憧憬,雙手不自覺地揮舞著,仿佛已經穿上了軍裝,正在戰場上奮勇殺敵。
母親的臉上瞬間浮現出擔憂的神情,她放下手中的筷子,眉頭微微皺起,心疼地說道:“兒啊,當兵可是要吃不少苦的,你從小到大都沒離開過家,我咋能放心呢?再說了,咱家就你這麼一個兒子,你走了,我們老兩口可咋辦啊?”說著,她的眼神中滿是不舍和牽掛,輕輕撫摸著李大山的頭,仿佛想把他永遠留在身邊。
李大山伸手握住母親粗糙的手,那雙手上滿是生活的老繭,每一道紋路都訴說著生活的艱辛,他輕聲安慰道:“娘,我知道您擔心我,可我都這麼大了,總得出去闖闖。您和爹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自己的。等我當了兵,說不定還能讓咱家過上好日子呢。”他的語氣堅定而溫柔,試圖讓母親安心。
父親沉思片刻,緩緩點頭,臉上露出一絲欣慰:“我覺得大山的想法沒錯。咱們這一輩子,都窩在這小山村裏,見識短淺。讓他出去鍛煉鍛煉,說不定能有出息。再說了,保家衛國是好事,咱可不能拖他後腿。”父親的目光中透露出對兒子的信任和期待,他相信兒子有能力在外麵的世界闖出一片天地。
母親聽了父親的話,雖滿心都是不舍,但也不再多說什麼,隻是默默地往李大山碗裏夾菜,眼神中滿是牽掛與疼愛。她知道,兒子已經長大,有自己的夢想和追求,她不能因為自己的不舍而束縛兒子的腳步。
從那之後,李大山便一頭紮進了入伍前的準備中。每天,天邊還未泛起魚肚白,整個村子仍在沉睡,偶爾傳來幾聲犬吠,更襯出夜晚的寧靜。李大山就已經悄悄起身,輕手輕腳地走出家門,生怕吵醒了還在熟睡的父母。他沿著蜿蜒的村路奔跑起來,山路崎嶇不平,清晨的露水打濕了他的布鞋,寒意從腳底傳來,但他毫不在意,隻是堅定地向前奔跑,一圈又一圈,腳步聲打破了黎明前的寂靜。他一邊跑,一邊在心裏給自己加油鼓勁,想象著自己在部隊裏的樣子,心中充滿了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