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舊仇新恨(1 / 3)

第 三 章  舊仇新恨

羅百戶在食店捉拿可疑奸宄盤詰,是偶發事件,僅檢查食客隨身攜行物品,是否有可疑的犯禁物,沒收了刀劍暗器,馬匹和馬包仍然在食店前。

並非有計劃的搜捕,因此並不理會坐騎到底是何人的。

第一個返回榆溝集的是曹世奇。

這裏距三郡主暫時歇息的小村大宅,已經遠在五六裏外了,食店照料馬匹不敢擅自處理。

他臉上的紅腫並沒有消,仍然有點走樣,這種外表所受的撲打傷,短期間不易消失,身上的打擊傷不他的內腑,所以仍然顯得生龍活虎。

向小食店買了些酒菜,用荷葉盛了裝入小柳條籃,準備夜間趕路的食物,正式晝伏夜行以減少麻煩,而且必須及早通過真定府南下。

這條大官道是非多,他有抄間道南下的打算,即使遠走幾百裏也是值得的。

他不想和半官半匪的官方法治人士打交道,更不希望卷入皇室鬥爭的犯天條漩渦裏,逃災避禍是求生本能之一。

還沒準備停當,一劍三奇偕兩位同伴趕到。

“老弟台,何不一同動身?”一劍三奇的態度友好客氣,“多幾個人,是否安全些?”

“人多目標也明顯,一個人脫身也容易些。與官方的這些人周旋,人多派不上用場,他們的人更多,反抗必定遭殃。”他拒絕同行,語氣堅決,“我得找人打聽消息,看哪一條路安全。”

“這一帶城鎮,江湖朋友無法生存,你能找得到人打聽消息?”

“找鄉民詢問呀!我會盡量避免與江湖朋友接觸,以免被他們出賣。”他扳鞍上馬,急於離開,“諸位最好趕快離開,恐怕各方人士都在找咱們這幾條漏網之魚,再落在他們手中,那就死定了。”

他越過官道,找到一條向東的小徑,一口氣遠出五六裏外,在一座叫周村的一家民宅歇息,在大樹底下埋頭大睡,養精蓄銳,準備夜間動身。

他向一劍三奇說的話,絕非危言聳聽。

九個人死裏逃生,看守與行刑的五個人全死了,三郡主即使不想追究,漢府的爪牙們豈肯甘休。

他們落在三郡主手中而不死,羅百戶與其他負責治安的人,必定以為他們是三郡主的人,日後碰上了,結果將令人不寒而栗。

沒有外人在場,羅百戶便敢向哼哈二將下毒手。

哼哈二將是漢王府的護衛,是正式的軍官,要不是三郡主率領大批爪牙趕到現身,飛刀暗器將毫無疑問朝哼哈二將集中攢射。

另一個食客被殺,原因就是那人的身分已被羅百戶發,那人才是羅百戶的主要搏殺目標。

羅百戶的人,一直就懷疑其他的食客中,還有漢府派來的神龍密諜在內,來不及仔細查出線索。

如果再捉住九個仍然平安活著的人,肯定會使用雷霆手段迫取口供,逼死錯殺幾個人,在這些便衣辦案的來說,根本算不了一回事。

不久,蹄聲得得驚醒了他的白日夢。他在曬麥場旁的老槐樹下大睡,挺身坐起便看到三匹馬踏入曬麥場。

他心中略寬,來人沒有立即的危險性。

三騎士看到了他,下馬牽了坐騎向他接近,在右首另一株槐樹下係妥坐騎,笑吟吟向他示意。

是兩男一女,化了裝易了容的三位食客。

他們自稱姓張、姓李、姓王。姓張的中年人,曾經在食店與他打過交道。姓張的向他透露,山東又有人準備造反。

最令他心生戒心的是:姓張的向他說,皇上該傳位給這位二殿下漢王。

至今,這三個人是同情漢王造反的。而且,很可能就是三郡主的爪牙。

“趕來向你道謝的。”姓張的笑容可掬,“沒想到曹老兄深藏不露,能屈能伸。如無老兄援手,所有的必定屍體已寒了。”

他已經站起退到樹旁,預留退路,小心翼翼。

“別放在心上。其實他們也死不了,是嗎?”他神色泰然,語氣不怎麼的友善,“我這種在天下南來北往的人,必須深藏不露,能忍則忍,不才不至於到處與人結怨爭閑氣,不能屈能伸將在江湖寸步難行。”

“嗬!老兄話中帶刺。”

“在下無意刺人,隻希望諸位不要來打擾。我是一個被卷入是非的無辜倒楣鬼,不想再惹來刀劍加身,張老兄,我說得夠明白嗎?”

“老兄請勿誤會。”

“誤會?算了吧!你我心知肚明……”

“我知道,你把我試探你的話當真了。”姓張的打斷他的話,“那時,我疑心你是神龍密諜的人,沒料到漢府的三郡主來了,幾乎誤了大事。老兄,情勢嚴重,我的人無法及時趕來,所以我向你求助。”

“向我求助?助什麼?”

“助我對付三郡主那些人,把他們趕走,或者一舉鏟除。你能在舉手投足間,殺掉武功超絕的高手,隻有你才能對付得了那些人,我的希望全寄托在你身上了,公私兩便,相鄰你也有強烈的報複念頭。”

“正好相反,我不但沒有報複的念頭,而且驚慌害怕,躲得愈遠愈好。”他坦然地說,“如果能脅生雙翅,我早就飛到天盡頭逃禍避災啦!就算我吃了一千顆豹子心老虎膽,也不敢卷入這場風波。張老兄,你知道我這種人的處境,不要再試探了,好嗎?”

“老弟台……”

“不要用任何理由做借口,我不會改變心意的,你饒了我好不好?”

軟的說服無效,姓張的臉一沉,要來硬的了。

“你也許知道,我可以征用你。”姓張的一字一吐,口氣霸道:“我有這種權勢。”

“我這種人夫不收地不留,你的權勢奈何不了我。”他也臉一沉,虎目神光炯炯,“強迫我這種人加以鷹役,你將發現所付出的代價,大得你承擔不了,那將是一場大災難。你們走吧!留一分義,以免恩將仇報,說出來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我們走吧!張叔。”叫王大嫂的女郎看出他的不快,看出再拖延下去的危險性,“這位曹兄膽小怕事明哲保身,不堪大任。我們所要的人,是真正勇敢剽悍,有誌氣有抱負的英雄豪傑,他不是。”

輕視表情可見,諷刺口吻十足。

“對,你們要的是英雄豪傑。”他的嘲弄味十足,不介意對方諷刺,“我不是。我隻是一個自由自在,無牽無掛,興之所到,在天下鬼混的浪人。誌氣與抱負在我來說,那是自欺欺人的玩命愚行。諸位,不要逼我,尤其不要用權勢來逼我,那不會有好處的。”

“好吧!道不同不相為謀。”姓張的向後退,已看出潛在的危機,看出他的眼神有異,“我們不會對你不利。請記住,如果有任何事故發生,我們是站在你一邊的,希望你能平安順利脫離險境。”

“謝謝你老兄的盛情。”他眼中的殺氣消失了,泰然地道謝。

如果姓張的看不出危機,再進一步用權勢相逼,就會激發他的強烈反應,因為他一直認為,這三位仁兄仁姐,很可能是三郡主方麵的的密探。

三人失望地轉身,向另一株槐樹下的坐騎走去,剛將韁繩掛妥,便聽到急促的蹄聲。

“咦!”姓張的驚呼,“他們是跟蹤我們而來的,大事不妙。”

村四周皆是青蔥的麥田,偶或有些高莖作物,正是馬匹可以盡量放蹄飛馳的原野。

三方麵都有馬匹狂衝,踹毀不少麥子。遠在裏外,便可看清騎士的輪廓,不是黑就是白,色彩鮮明。

半點不假,是三郡主的男女爪牙,男的穿黑,女的穿白,一看便知。

三人不約而同扭頭回顧,曹世奇已經失了蹤。

“從村後走。”姓李的急急上馬。

“村後也必定有人,咱們被包圍了。”姓李的臉色大變,語氣惶氣,“我們真該撤走,或者與三大營的人會合的,不能在田野裏受到圍攻,躲到村裏去,房舍可以藏身,也利於搏鬥,走。”

村落中房舍散亂,有各式各樣的建築,不但易於藏匿,必要時也可據險死守。

坐騎不要了,三人向村中飛奔。

三郡主逼迫羅百戶,接收俘虜時,人數將近六十名,數量上比羅百戶多了不少,因此不敢滅口,付不起滅口的代價。

人已經分散,連哼哈二將也不在。她帶了十男十女,親自追逐姓張的三個人。

小村有近百戶農舍,除了住宅之外,倉庫、柴房、碾房、牲口廄、豬欄羊圈禽舍……到處都可以藏匿,出動三兩百人手,也不見得能遍搜每一角落。

她坐鎮村中心,十男十女分類兩批,逐屋搜索,先威嚇村民,逐屋將村民趕出,再入屋搜尋,進展得相當緩慢,眼看天色不早,沉不住氣了。

村中雞飛狗走,亂得一塌糊塗。

這是最笨搜尋手段,人手太少怎能搜村?

林中心的廣場,是村民的活動中心,四周栽了老槐,可以看到四麵八方的村中小巷道,任何一方有所發現,皆可快速地前往處理。

她身邊隻留下一男一女,擔任警衛與傳遞指示。

漢王兩度拒絕就藩,一直就在南京開府。南京的官民,把漢府的人看成毒蛇猛獸。

他所私自豢養的三千名死士刺客,也是他勒索官民斂財的工具,曾經把兩個衛兵馬指揮使親自下手擊斃,無法無天。他有九個兒子、三個女兒。南京(那時稱京師)人把這九個兒子稱為太歲,女兒叫夜叉。十四年謀害太子的陰謀敗露,各種不法罪行大白天下。永樂大帝勃然大怒,囚入西華門將廢為庶民,太子涕泣搶救他這個凶殘的老弟,保住了他的藩王的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