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護病房裏，就那樣素白的一家三口，躺在病床上枯瘦如柴的父親，站在窗前暗自流淚的母親。
伏在床前眼睛一眨不眨的女兒，抓著父親的手，盯著父親，時不時瞟一眼跳動的儀器，那儀器的跳動代表著她父親的生命。
“伊伊，快去學校。”短短幾個字，伴隨著胸腔的起伏。
一開口，莫伊立馬低頭把耳朵送到父親的唇邊才能聽清楚那艱難的聲音。
病床上的男人插著各種儀器，到了這個時候，他醒來的次數越來越少，莫伊每天一遍遍用濕棉簽去潤那幹澀的唇，等待它開啟時所說的隻言片語。
“不去，爸，我要陪著你。”莫伊對著她爸爸微笑擺擺頭。
“依紅，把伊伊的校服拿來給她換上。”男人的聲音即使再微弱，他的妻子也能聽見喚她的名字。
她聽到了，丈夫對她的吩咐的事情，擦了擦淚水，去衣櫃裏拿出了一套嶄新的校服。
“伊伊，乖，爸爸想看你穿校服的樣子。”說著男人微動了動兩根手指在莫伊的手背上拍了拍。
莫伊的母親順勢就把校服遞給她，輕聲歎道。“換上吧。”
她看著母親手裏的校服，醒目的校徽，聖羽高中。
聖羽高中，A市裏最好的重點高中，百年校史，裏麵的學生要麼是學習機器，要麼是特殊關係戶。
學校為了避免兩極分化的學生攀比，盡量拉低學生之中的差距，要求高中生不得使用手機，必須每天穿校服才能進校門。升學率高，出國率高，一堆名人校友。不得不說聖羽是A市裏最好的高中了。
莫伊換上校服走到病床前，重新握起父親的手。
“伊伊，每個人都是自己的苦難，這是爸爸的苦難。爸爸希望你堅強的活下去，活著就是修行。”莫伊俯身把耳朵送到離聲源最近的位置。“你以後會遇到各種困境，爸爸希望你堅持下去。爸爸不怪你，快去學校吧。”
莫伊咬著唇搖搖頭。“爸，我不去，就陪著你，一直陪著你。”
“莫伊，別鬧了，快點去學校，不然你中考都白考了，你爸會不開心的。”她媽媽動手把莫伊從病床上拉起來，推出病房。
莫伊她被關到了病房門外，知道進不去，卻又舍不得離開，她不知道病房裏的人還能醒來幾次，還能跟她說上幾句話。
“依紅，我對不起你們母女。”病床上的男人微微的歎息著。
他的妻子隻是走到床前幫病床上的男人把毯子往上提了提。
“這都是命。”坐到了床前，對著男人用盡力氣嘴角扯出一點笑意，有對門口喊了一句。“莫伊，你快點去學校，不要站在門口。”
聲音傳來，門外的人身子顫抖了一下，握緊拳頭轉身走向電梯。
“依紅，你不要怪伊伊。”男人又開口了。
“是啊，我應該怪老天不長眼。”病床前的妻子雙手扶著額頭，肩頭顫抖著幹笑了兩聲。
男人閉上眼，病房內，儀器在跳動，輸液管在以每分鍾120滴的速度一滴一滴的流進男人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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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醫院隨手攔了一輛的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