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的士莫伊一路推著人流跑回病房。
跑到病房門口,看到裏麵,長長舒了一口氣,用手拍拍她的胸口,扶在門口喘氣,看到裏麵的女人安靜的在給病床上的男人擦手擦腳。
莫伊走近床前,恍然發覺不對。
“氧氣怎麼關了?儀器怎麼都關了?”她慌了,雙手晃動儀器,又晃晃男人的手。“醫生,醫生,快喊醫生。媽快喊醫生。”
她急了,扯掉女人手上的毛巾。“媽,快點,快點,讓醫生來。”
啪——一聲脆響。
“你鬧什麼鬧,你爸不是給你害死的,你有什麼資格哭。出去,我要給你爸換壽衣。”
莫伊怔怔的看著病床上的人,臉上一片紅印。
“出去。”女人大聲的嗬斥著,拿起毛巾繼續剛剛的事情。
無奈,她隻能出去,守候在門口,又不敢進去,杵在門口淚水已經染濕她的新校服。
殯儀館的人來了。
“我媽,還在裏麵,你們等等。”莫伊略有歉意的說著。
“盡量快一點,醫院不許耽擱久了。”打頭的男人說道。
“嗯嗯。”
病房內,傳出聲音了。“你們進來吧。”
莫伊跟在殯儀館工作人員後麵進去,看著父親的遺體,臉上布滿了水漬。
父親,入院後他醒來的次數越來越少了,她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也知道父親在苦苦煎熬,早就油盡燈枯了。
她幻想過這一天,做夢也夢到過這一天,各種方式的告別她都曾想過。
沒想到的是,這一天,竟然是這麼有效率的完成的,十分快。
殯儀館的人很快的把屍體入棺了,同時有護士進來收拾床鋪。
莫伊扶著棺,走出病房,回頭看了一眼病房,又一位病患入住了。
她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被推進去的病患。
這一層樓都是獨件加護病房,住的都是重病患,翻台率真高。
醫院有特殊通道安排給殯儀館交接用的,莫伊扶著棺,上了一輛黑色麵包車,她和她媽媽對麵坐著,中間隔著她爸的棺材。
這時候反而異常的安靜無聲,也沒有淚水,人就是這樣隻有看著遺像遺物或屍體時才能會哭泣,這樣狹小又擁擠的空間裏,隻是讓人壓迫感覺不安。
屍體存放在殯儀館裏,三日後火化。
這三天裏家裏設置靈台,來了些父親的同事,偏遠的親戚,家境一般的她們,並不會有多少人來憑吊。
莫伊跟著母親一起,如同機器一樣,跪了不知多少次,送了多少次。
她並不能理解,她的爸爸明明存放在殯儀館,這裏的僅僅是一張照片外加一個香爐。
殯儀館租冰棺在家中存放屍體需要3000一天,價格太貴了,所以當日莫伊看著父親被放進冰櫃裏,那隻有在電視上的太平間才看到的大冰櫃,一格格的抽屜,放著一具具屍體,她爸爸在裏麵。
三天裏,莫伊不知道接待了什麼人,每天晚上她媽都整理著那些人送來的白信封,沒有和莫伊說過一句話。
但是她們都做著失常的事情,她媽每天做著味道奇怪的飯菜,她每天給來的人泡著不能喝的茶,這時候沒有人會挑出她們的錯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