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奴培正站在後門邊,忽然聽到樓梯上傳來媽媽的驚叫和滾動的聲音,被嚇了一跳的他急忙回頭一看,卻看見他母親已經跌跌撞撞的滾到了樓梯腳,痛呼不止。
珍妮疼得幾乎昏了過去,頭上一瞬間就滲出了滿頭大汗。她的肚腹部絞痛不止。
她在絞痛中,居然清晰的感覺到腹中的胎兒也在躍動,也在踢她,不停的踢她。
要是在此前,她隻會對腹中胎兒的踢動感到幸福。甚至有連續一天胎兒都不踢她的時候,她還會往肚子上輕輕拍上幾下,讓肚子裏的小家夥醒來踢上她幾腳。
然而在此時,她卻感到了恐懼。
她覺得自己的肚子沒有保護好胎兒,她想到剛才的撞擊已經傷到了胎兒。此時在她的心中,除了恐懼,還是恐懼。
珍妮寬鬆的褲子很快就濕透了。
珍妮躺在樓梯腳試圖翻身爬起來,然而她痛得全身都沒有力氣了,手和腳都不聽她的使喚了。
史奴培跑過來,想扶起媽媽半靠在樓梯腳,卻聽得媽媽發出更大的尖叫聲,讓小史奴培嚇得更是心跳得更快。史奴培更著急了。
史奴培用力扶起了媽媽的雙肩,然而珍妮的頭卻往後垂,她的脖子無力保持直線了。
史奴培覺得手上粘粘的。
他發現自己手心上全是汗。
手上的卻不僅僅是他自己的汗,他發現他母親已經滿頭滿身都是汗。珍妮已經全身都汗濕了。
紅色!
史奴培發現母親的腿下出現了一灘紅色,而且還在不斷擴大。
“媽媽,出血了!”
珍妮此時睜著茫然的雙眼,然而她看到的全是夜空中在急速出現又急速消失的星星,密密麻麻的急速出現又急速消失的星星。
珍妮什麼都聽不見了,因為她的耳朵內有巨大的嗡嗡聲在響,蓋住了一切。
珍妮張大了嘴,卻似乎吸不到仍然空氣了。她隻能徒然的張著嘴,盡力的,盡速的,吸氣,呼氣。
史奴培嚇哭了。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醫生,對了,得送媽媽去看醫生!”
“怎麼送?套車,套馬車!”
史奴培心思轉念間,急忙脫下了上衣,抬起母親的頭,把上衣塞起母親的頭下墊好。
珍妮依然在茫然的睜著雙眼,大喘著粗氣,四肢抽搐著。
史奴培衝出了後門,去套車去了。
珍妮慢慢對手腳有了感覺,皮膚也對周圍的氣溫有了感覺。
黑夜在逐漸轉亮,視線的正中央慢慢地有了亮光,亮光在逐漸擴大,成了亮光圈,亮光圈還在擴大,亮光圈擴大後,裏麵漸漸出現了輪廓,是的,輪廓,一樓樓頂的輪廓,模糊的輪廓,逐漸在清晰的輪廓。
珍妮覺得冷。
特別是大腿間,涼瘦瘦的。
大腿間,冰涼。
然而珍妮挪不動。珍妮無法挪動自己,無法擺脫冰涼。
珍妮在絞痛中忽然意識到,肚子裏的胎兒沒有踢她。
珍妮心中更是感到了絕望。
珍妮的眼角漫出了淚水。絕望的淚水,很快漫出來,流下去,混合著滿頭的淚水,流入了長耳朵下。
史奴培在吃力的想抬起車轅。
他抬起了一半,想起馬還沒有牽過來,又扔了車轅,急忙往大馬衝過去,往那匹母馬衝去。
母馬受了驚,想躍開躲避他。
史奴培瘋狂的撲了過去,抱住了馬脖子,韁繩,該死的韁繩。
史奴培放開了母馬,又奔回了馬廄,跳起來抓下了韁繩,衝向了母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