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乾離開縣衙後,先回家了一趟,換了官服,徑直前往武府。
武府在臨安城南,離縣衙頗遠,李明乾走了好一陣子才到,琢磨了一下時間:嗯,再過一個小時進去,那家夥不留我吃飯都說不過去。
打定主意後,李明乾便在大街上亂轉悠。
大隋賦稅又是二十抽一,百姓家中餘糧閑錢頗多,江南更是如此。加之臨安乃是臨海大縣,商業繁華,雖不比江都等地,但也相距不遠。雖遭受水災,但影響不大,街上走卒販夫,人來人往,倒也極為熱鬧。
李明乾逛了一會,有些累了,便想找個地方歇息一下,發現一處茶館中圍了數人,好奇地湊過去一看,卻是兩個七八十歲的老頭在下象棋,此時棋盤上黑棋隻有一馬一炮一卒,紅棋還有一車兩兵一士,當然雙方都還有帥。
他前世在手機上跟玩多了,倒頗有幾分水準。眼見此時時間還早,去早了,萬一諸事順利,早早解決,可又要啃燒餅饅頭了,便坐在一旁看這兩個老頭下棋。
這棋局頗難,下得一陣子,右邊那位老頭有些吃力,已經開始漸漸不支,忽然出了一計昏招,李明乾是旁觀者清,看得明白,忍不住提醒道:“錯……”
話還未說完,卻被左邊那老頭瞪了一眼,頓時想起觀棋不語這事來,不由得訕訕一笑。
隻是經李明乾這麼一提醒,右邊那老頭卻沒有落子下去,皺眉瞧了一陣,終於發現了其中問題,隨後將棋子一擺。不多時,竟而反敗為勝,不由得心中大喜,哈哈笑道:“趙老頭,今個兒我可終於下贏你了,給錢,給錢!”
那趙老頭不滿地道:“宋老頭,你別得意!要不是這小子提醒,你早就輸了,我為什麼要給你錢?要說給,也應該是你小子給我。”說罷,耍賴一般指著李明乾道:“小子,剛才要不是你提醒這老頭,我早就贏了。現在卻讓他反敗為勝。輸了彩頭,你說該怎麼陪我吧?”
那宋老頭見李明乾摸著鼻子尷尬的樣子,幫忙解圍道:“什麼叫這小子提醒我?我剛才這不還沒下呢嘛,這可是我自己發現的,他又沒指著告訴我哪有問題。趙老頭,你輸不起就耍賴,這人品可不咋滴,改天我找人聊聊這事。”
“你敢!”趙老頭哼了一聲,卻是服軟了,拿出兩貫錢丟給那宋老頭,道:“這局算你走運,咱們再來。”
李明乾坐在一旁,心中覺著尷尬,見天色也差不多了,當即趁機悄悄溜了。來到武府門口後,握住門環敲了幾下,良久才有人將門打開,一個小廝探出頭來,見李明乾一身書生打扮,但身上衣服卻是粗布麻衣,狗眼看人低,沒好氣地道:“你這窮酸書生敲什麼敲?”
李明乾心知這種門房最是勢力,自古便是如此,也不跟他計較,徑自報上了名號,道:“麻煩你通報一下武達,就說縣衙主簿李明乾來訪。”
那小廝聞言,頓時怔住,旋即賠上了一副笑臉,道:“原來是李主簿,李主簿你請,我立刻去通報老爺。”
李明乾哼了一聲,也不說話,隨著那小廝走進了客廳。不多時,一位五十餘歲、紅光滿麵的老者笑眯眯地走了進來,朝著李明乾拱了拱手,道:“不知主簿大人駕到,有失遠迎,還望主簿大人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