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 渡河(1 / 2)

胡夫早已生機全無,隻是他的腦袋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脹,眼珠暴裂所有麵部輪廓都被拉開,如一顆大球忽然從頸部斷裂開彈向空中。宇文閃電般從腰中抽出一物,那是一把亮如一汪碧水的軟劍,一下就刺中空中逃遁的圓球,一聲慘痛的嘶叫從球內傳出,緊接著圓球毫無預兆“砰”地炸裂開,一團物質裹著血肉向一旁飛竄,卻被宇文手中的一張大網兜個正著。

那是一個粘稠滑膩兮兮的東西,尾部的鰭還沒退化,四隻小爪已初露崢嶸,圓鼓鼓的黃眼靈動異常,滿嘴尖牙利齒,它此刻正不顧一切拚命撕咬著網兜。宇文提著的大網不知是何材料製成,任憑那個東西竭盡全力地破壞,卻難捍網兜分毫,急得它嘶嘶直叫換。宇文捕獲這個小東西後,沒有露出絲毫的懈怠之色,反而急促地囑咐衛鴦與我架著嵐快走,到預定的地點等他,而他卻扭頭提著網兜往淺灘方向急行。

我隨著衛鴦深一腳淺一腳地前行,根本不辯方向,但嘩嘩的流水聲越來越清晰地傳來,我們拐彎來到另一處的淺灘,從草叢跨出去,到達水邊也就是五六米的樣子。衛鴦不善言詞,默默地趴在草叢邊靜靜等待,而嵐覺得似乎沒有必要向我解釋什麼,也是無語地看著不遠處,動靜越來越大的淺灘若有所思。草叢一分,一道人影忽閃一下來到跟前,是去而複返的宇文,隻見他壓低聲音快速道:“時間緊迫,來不及解釋,我們迅速過河,這一區域的生物基本都讓我引向那邊淺灘,但過河時千萬別發出聲響,以防個別生物對那個小東西不感興趣,而滯留在河中。衛鴦你打頭,千萬小心,如覺前方凶險不要勉強硬闖,先撤退回來我們再另想他法。”

衛鴦目光炯炯地點點頭,看他的氣勢有一股士為知己者死的衝動。我負責背負嵐度河,宇文在隊尾應付來自身後的突襲。眾人偷偷地潛入水中,嵐體格屬於偏瘦型,但一泡入河中卻如海棉吸水一樣死沉死沉的,他盡量一動不動借助河水的浮力緩解我的壓力,可還是製約了我的動作,真是個不小的累贅。急弛的河流把我們越拉越開,衛鴦領頭的黑影隱隱約約,而宇文也是綽綽難辯,我腦中不由地生起一個念頭,如真遇到襲擊,我是否應該第一時間把背後的累贅扔過去。

河麵不寬,我的雙腳終於踏上了河流另一邊的土地,衛鴦已累得氣喘噓噓,神經高度緊張再加上盡可能快地減少過河的時間,一番下來確實很折磨人。最後一人也濕漉漉地爬上了岸,宇文沒作絲毫停留,辯明方向就領著大夥快步向前。此處的環境與河對岸的景色迥然不同,那邊充滿了綠色遍野的勃勃生機,而這裏卻到處殘留著秋風蕭瑟的衰敗景象,灰與黃似乎是這片天地的主宰之色。死灰與枯黃在眼前交替呈現,連大地都是那種令人絕望黑灰色。唯一令我有些高興的是嵐終於恢複過來,他能自己勉勉強強跟上眾人的步伐,我好意地想繼續再扶他走一會兒,也被他嚴詞拒絕。宇文和藹地問他:“行不行,別勉強,以後都是相濡以沐的戰友,別不好意思,以後說不定就是你幫他。”嵐斬釘截鐵地回道:“我行,沒問題。”

看不出嵐體內還有傲骨聳立,這種人現存的已不多。現如今誰不是隨波逐流地找尋自己的位置,拚命地蛻化自己的本質,執拗的個性早已被滾滾紅塵泯滅,鶴立獨行被視作不識時務,擁有變色龍般的本領才是當今最能攝取利益的途徑。每個人都在夾縫中尋找自己的一片天地,可往往在途中就已迷失,迷惘無力的感覺占據了整個心靈,忘記了當初的夢想是什麼,內心的堅持又是什麼。

嵐就這樣咬緊牙關跟在我身後,痛苦的神情漸漸隱去,直到此刻宇文的速度才飆升起來,跟隨著曲折的河岸線一陣風地跑起來,沒想到宇文大叔老胳膊老腿,真跑起來還是那般虎虎生風。一堆火光指引著我們向它靠近,每一次看到火光我都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那代表著渾身通泰的溫暖,能驅趕寒冷與疲倦,更別說此刻眾人全身濕透。宇文並沒有表現出多大的興奮感,隻是雲淡風輕地說了一句:“在此處生火真是活膩了。”他嘴上雖如此說,可是卻帶著眾人直取火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