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易老,韶華易逝,最可怕的是不堅的人心。
鄧肯誇張地搖搖欲墜、步履蹣跚,“別這樣親愛的,這會讓我覺得你在諷刺我的堅持輕浮幼稚。”
“如果確實如此,你會因此改變初衷?”海姆達爾笑著問。
鄧肯不假思索,“不會。”
那不就得了,海姆達爾搖搖手裏的雜草。
他們轉身往回走,夕陽在斜前方的灌木叢中若隱若現。
鄧肯問了些騎士樓的近況,夫夫二人無波無瀾但溫馨和美的家庭生活讓孤家寡人的奧維爾先生心生豔羨,僅僅停留在豔羨,鄧肯至今奉行獨身主義,逢年過節朋友聚會時偶然會在出雙入對或人聲鼎沸的背景下略感寂寞,卻不足以說服他改變現有的生活。
“我想我還沒有做好準備。”鄧肯說。“準備和一個女人走進禮堂,接受神明、先祖以及親朋好友的祝福,我也無法想象和一個人共同生活一輩子,完成任務一樣的生兒育女,成為支撐一個家庭的頂梁柱。這樣的生活比治療疑難雜症還要讓我畏懼,所以我很佩服身邊每一個自願投身到婚姻戰役中,試圖拚殺出一條血路的巫師。”
海姆達爾沒有嘲笑或否定鄧肯的恐婚症,“大概是出發點不同而生出的不同結論。我一直渴望擁有一個家庭,我害怕孤單,夢想著至少有那麼一個人能夠陪伴我,分享人生中的喜怒哀樂,一輩子不離不棄。威克多願意和我一起嚐試,至今為止嚐試的結果都還不錯。”
“那是因為你遇上了威克多,這是前提,我沒有遇上那麼一個人。”鄧肯迎著夕陽傾吐悵然。
“前提不應該是共度一生麼?”海姆達爾看向鄧肯。“再洶湧澎湃的激.情,再不可磨滅的愛情,最終將在發酵完成後趨於平淡,回歸理性。無論何種出發點的婚姻都需要妥善的經營,相互扶持、同甘共苦、患難與共,光有理想和愛情是遠遠不夠的,這就是生活。”
“就是這個,”鄧肯指出。“所以我依然觀望。”
“祝願你早日遇見對的那個人。”海姆達爾送上祝福。
“雖然我覺得目前我還不太需要,不過謝謝。”鄧肯揚起笑容。
海姆達爾眨巴眼睛,無聲地回以一笑,心想擁有這樣的男色也不怪未婚到現在——斯圖魯鬆法官有那麼一瞬被前魔法先生的男神式笑容暈眩了一下。
不以結婚為目的的交往被戲稱為耍流氓,可至少不會製造出親家變仇家的家庭悲劇。
“替我們向容克先生帶聲問候,非常感謝他的熱情款待。”海姆達爾最後說。
二、
夫夫二人離開法國後直奔英國,隔天上午他們來到霍格沃茨魔法學校附近的霍格莫德村。
一個提著籃子沿街叫賣自家釀威士忌的小男孩接過威克多手裏的金加隆,迫不及待地掂了掂手裏的貨幣,然後掀開覆蓋在籃子上棉布,眉開眼笑地殷勤道,“我們家的火焰威士忌其實很不賴,不過大家都知道‘三把掃帚’的火焰威士忌全英國首屈一指,我就不和老板娘搶生意了,免得她總抱怨我占著她的店前攬生意,不給我行方便了。二位老爺,我個人強烈推薦綠色標簽的濃霧威士忌,是我們家的招牌,滋味妙不可言。”
威克多和海姆達爾被小男孩生動的自賣自誇逗得會心一笑。
“我們的孩子和你差不多大,你都已經幫著父母做生意了,真是個伶俐的孩子。”海姆達爾表揚道。
這當然是客套話,米奧尼爾在小粑粑心中是無可替代的。
小男孩眉飛色舞,被誇獎得有點臉紅。
“我明年就要去上霍格沃茨了,不會一直幫下去,”小男孩興高采烈地指向高聳山巔上的魔法學校。“二位老爺不是本地人吧,知道霍格沃茨嗎?”
威克多看見小男孩就想起從前的海姆達爾,海姆達爾那會兒的歲數隻有眼前男孩的一半,膽子卻大得多,借著坩堝國際標準的推廣,僅憑模棱兩可卻又編造得有模有樣的“小道消息”從他和貝爾尼克身上狠狠敲了一筆。
威克多至今記憶猶新,所以很有興致地回道,“全世界沒有巫師不知道。”
男孩更興奮了,手舞足蹈的說:“霍格沃茨鼎鼎有名的斯內普教授是我家的常客,他特別喜歡我們家的濃霧威士忌!”
知道,不然他倆不會慕名而來。
夫夫二人辭別了男孩,帶著采購的濃霧威士忌來到豬頭酒吧。
豬頭酒吧的老板阿不福思盯著他倆手中包裝得有些簡陋的酒瓶動了動胡子,“這可不行!”阿不福思煞有介事地搖頭,“豬頭酒吧謝絕自帶酒水,這會影響酒吧收益,不過我可以給二位一些建議。”
威克多和海姆達爾相視一笑。
阿不福思摸摸胡須,假裝沒看見夫夫二人的眼神,繼續開玩笑的說:“如果二位願意收買老板,也許老板將破例網開一麵。”
威克多向阿不福思身後的架子輕揚手掌,三隻木酒杯脫離架子飛到三人麵前的吧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