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今夕何夕(1 / 2)

玄靈界,百草平川

這是一片無邊無際的碧野,微風輕輕地吹拂著一束束蓬勃生長的綠樹,昭示著生靈對生命的渴望。而這裏,也曾經是一片古戰場,有多少亡魂枯骨被長埋地下,瘋長的野草,仿佛為了掩埋那揮之不去的傷逝。成王敗寇,本就是天地的法則,勝者,可主宰蒼穹,逆轉虛空,成為大千世界的主宰;輸者,卻隻能長眠地下,看著自己的對手歌功頌德,看著自己的子民被淩辱戮殺。每一個人,都想成為強者。每一個人,卻隻有看著自己腳下如山的枯骨,才番然回醒:其實角逐的天下,並非沒有刻骨銘心的深情,可惜,已經太晚太晚了……

在那齊腰的草地上,一位白衣男子緩緩前行,他在微風中泠然飄動的發絲,倒映著一抹慘淡地離殤,顯得飄逸卻有有些淩亂。他的一雙燦若星辰的眼眸,卻又透露著一股拒人千裏的冷肅。仿佛寂夜流星,流風回雪,看透了世間冷暖。他記得,他以前的名字,叫慕容淩蒼,但現在,他想把自己忘了……因為一把劍,一把他視如生命的劍。而現在,他的手中卻並沒有執劍,他答應過一個人,從此再不追求劍道。他的背後,隻背著一把古樸的弦琴,背著它,已經成為一種習慣……

“爹,我們要去哪兒?”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一直牽著他手,輕聲問道。

慕容淩蒼抬頭凝望著天空,許久才會答:“我們……去一個很遠的地方。”

“爹,那我們還回來嗎?”

慕容淩蒼緩緩望向遠方,“大概,永遠不會回來吧。”

不知走了多久,從清晨漸漸到了黃昏,到了一片荒涼的原野,他輕啟薄唇,輕輕道:“雲天,累嗎?”

小男孩輕輕拭去額前的汗珠,“不累!”

慕容淩蒼頓了一會,顫顫道:“那隨爹一起去見一個人。”

兩人一同走向前方,卻隻看見一座孤墳悄然立在莽蒼的原野上,墳前還盛開著一束紫蘭花,是他親手種下的……這個塋塚很矮小,卻一絲不亂,顯然是有人常常打理……墳前的墓碑上銘刻著幾個雋秀的大字:愛妻夜紫凝之墓,這個,也是他親手刻上的。墓中的那個人,成就了他,讓他成為一位傲立的強者,可惜,他卻毀了她。

他顫顫跪下,胸口一陣陣刺痛,他本來有很多話要說,可如今,卻無語凝噎了……

許久,他泛紅的眼眸望向男孩,顫顫地道:“雲天,快跪下,拜拜你娘。”

男孩一顫,“娘?!”

“是啊,你娘,你的親生母親。”慕容淩蒼頓了頓,望向墳塋,顫顫道:“紫凝,五年了,我帶雲天來看你了,你……你還記得我們的孩子嗎?”

男孩緩緩跪下,輕輕拜著他從出生都沒見過的母親。

慕容淩蒼緩緩取下背上的古琴,指間緩緩撥動著琴弦,一曲格外動聽卻又悲斷肝腸的曲子會回蕩在這遼闊的原野上……

他輕輕轉向身旁的雲天,輕輕道:“雲天……”

雲天一顫,回過神,“呃……爹,什麼事?”

“這首曲,你覺得怎麼樣?”

男孩抓了抓頭,“呃……好聽。”

“是不是聽著有種好想哭感覺?”

“嗯,是……這首曲好像一個女孩子在哭。”

“是啊,是在哭,這首曲,是你娘寫的,是我……是我對不起她。”

男孩不禁沉默了……許久,慕容淩蒼輕輕道:“雲天,如果以後,你遇到一個真心喜歡的女孩,你一定要一輩子都愛她,不離不棄,知道了嗎?”

男孩使勁點點頭,“嗯嗯,我會的。”

慕容淩蒼轉過頭,又輕輕扣動這琴弦,男孩沒有打擾,隻是東張西望地望著原野,望著草木山河……忽然,他隱約看到一道道黑影閃動徘徊在百丈之外……男孩不由打了個寒戰,輕輕道:“爹,好想有人在跟著我們。”

慕容淩蒼卻一直閉著眼瞼,專心彈奏著那一曲離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