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離開了那個家,以後就是一個人自由的生活了。此刻平躺在學院公寓鐵質高低床上鋪的林肖心裏想著,再也無需在別人的眼皮地下小心翼翼,總算擁有了一片自己的小天地,眼前泛白的天花板似乎都流露著淡淡自由的味道。如果這是一個剛離家不久來到學校求學少年們的內心真實寫照,估計家人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但對於林肖誰會在乎呢?十幾年前的一天,一直和自己相依為命的母親,人間蒸發一樣從林肖身邊消失,從此杳無音信不知生死。此後兩年靠著好心人的施舍和街邊垃圾堆裏與野狗搶食林肖奇跡般的活了下來,誰都能想象一個六歲孩童本是在父母旁邊撒嬌的年齡卻隻能流落街頭是何等一副心酸的場景。兩年後也就是林肖八歲那年一個高大的身影來到了林肖麵前,他似乎不在乎髒兮兮的林肖,伸出有力的大手帶著了林肖離開了垃圾堆來到了一棟三層高的大房子裏,並讓林肖以後叫他“爸爸”。於是林肖就擁有了一個陌生的家,家裏溫暖的大床和可口的食物好過了垃圾堆千倍萬倍,幼小的林肖和同齡人相比心智更加的成熟,經曆過過去兩年生活的他自然知道現在擁有的一切是多麼的彌足珍貴,所以家的女主人並不喜歡他這一點他雖然清楚卻一直默默承受。女主人也就是他之後一直叫了十年媽媽的人很討厭他,甚至可以說是恨他,這一點從當初他踏進這個家門就可以看出來。“你終於還是把這個野種帶回家了。”女主人站在那棟三層房子門前高高的台階上,看著男人手裏牽著的又髒又瘦的林肖。台階地勢以及身高的差距需要林肖高高的抬起頭才能看到女主人的臉,一張充滿憤恨、厭惡、不屑的臉,林肖能看到的表情很豐富。當時的林肖不知道女主人為什麼討厭自己,或許和很多有錢人一樣他們本身就不喜歡看見這種又髒又瘦又無家可歸的小孩,因為小孩在街邊乞討的聲音讓他們很煩,又或者是他們認為這些家夥會驚嚇他們身邊錦衣玉食的孩子並在他們不注意的情況下偷取他們的財物來換取櫥窗內的麵包,林肖是這麼認為的。但已經八歲的他也明白女主人口裏的野種是比之前讓富人討厭的小孩更討厭的一種存在的稱謂。“舒蘭,當著孩子的麵說什麼呢,什麼不對也是上代人的事,現在他媽都已經不在了,你難道還放不下心裏的怨恨嗎?”男人的聲音聽起來並不像他的身影一樣雄渾。“你終於知道是你的不是了,那個賤人的死就是她作孽太多,破壞別人家庭的報應,我看她早該死,就這個野種也早該餓死在大街上,你還帶回來幹什麼?”女人歇斯底裏的吼道,讓林肖禁不住微微發抖,他打心底裏很反感這個女人,這種感覺一開始就有,並不是因為她這麼惡毒的咒罵自己以及自己的母親,反感好像是生來就有的,你討厭某件東西或者某種生物一樣無法避免。但從小就深知人間冷暖的林肖至始至終沒有將自己的這種反感表達出來,這種忍耐力對於一個小孩來說是驚人的。“再怎麼說他也是我兒子,就是出於做人最基本的良知,我也不會在找到他後再讓他流落街頭,你怎今天不管說什麼,但這個孩子我留定了。”男人抬起頭,目光堅定。就這樣林肖留了下來,雖然這個家庭為了自己展開了時間很久的爭吵,但從進入這個家門開始林肖就享受了溫暖的床被和可口的飯菜,至少在男人在家的時候是這樣。男人時常會出去,有時幾天有時數月最長的時間是兩年,年少的林肖頭腦中建立起了這樣的等式,爸爸在等於溫暖的床被加可口的飯吃,爸爸不在等於時長關小黑屋加不怎麼可口的飯菜,雖然不可口但相對以前街邊垃圾堆裏得食物卻好太多了,所以林肖也很知足,微笑著麵對這個自己要叫媽媽的女人和她的一對兒女,但每當叫聲媽媽,他總會不經意間想到以前她叫媽媽的那個女人,六歲前的記憶少到匱乏,甚至隻是個模糊的輪廓,但每當想起那個模糊的人影,他胸腔的某個位置總是倍感溫暖,那種感覺和同樣的位置出現的酸酸的感覺截然不同,後來林肖才知道那種感覺叫幸福而另一種感覺叫心酸。兩種情感相比之下心酸的感覺倒是時常會有,別人都在餐桌上吃飯而自己隻能蹲到牆角吃以前剩下的飯菜時會有,犯了錯誤媽媽不高興把他關進房頂閣樓的小黑屋裏時會有,比自己大兩歲的哥哥和比自己小一歲的妹妹收到禮物而自己隻能遠遠看看時會有,甚至連家裏的仆人地位都比他高,平日對他也是百般欺負,吆來喝去,而對於這一切即使再心酸林肖依然微笑麵對。至少那個男人在的時間裏林肖還可以體會到一絲溫暖。因此小時候的林肖最希望的就是那個男人在家。隨著慢慢長大林肖知道的事多了起來,知道一個被叫做父親的人不應該在自己八歲的時候才出現在自己身邊,知道父親是本應該和自己死去的媽媽組成一個家庭,一家人幸福的生活的一個人。除此之外他也知道了這個在八歲才出現在自己身邊的爸爸叫林震天,是個軍人,平時頻繁的外出是因為頻繁的戰事,這是一個動蕩的年代。來到林家的時候也就林肖八歲那年是公曆2042年,林震天從軍已經十餘年,在這十多年中,身為軍隊指揮官的林震天見證了太多的戰爭,殺戮,鮮血,死亡。身為軍人的他們可以說是這個時代最清醒的見證者,他們了解了解曆史了解現狀了解人類是如何苟延殘喘的活著。而這一切的一切都要從多年前震驚世界的一次事件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