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濃稠的血漿漫過青州城,林氏宗祠的飛簷在殘陽裏折出猙獰剪影。十七歲的林燼被九道玄鐵鎖鏈釘在青銅祭柱上,釘入骨縫的鎖鏈表麵流淌著幽藍符文,每一次呼吸都帶起髒腑撕裂的劇痛。
\"三長老!\"他目眥欲裂地望著祠堂方向。那個教他習武時總愛揪他耳朵的老人,此刻正被詭異的藍色火焰包裹。火焰裏傳出淒厲鴉鳴,三長老幹癟的軀體在火中扭曲成焦黑的骨架,最後竟凝成一隻九首冥雀的虛影衝天而起。
\"不愧是看守神墟燈盞的家族。\"青銅麵具下傳來金石摩擦般的笑聲,黑袍人指尖跳動著同樣的幽藍冷火,\"連個分家的老骨頭都能煉出冥雀殘魂。\"
林燼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腔炸開。三日前父親臨死前的場景曆曆在目:彌留之際的老者將一盞鏽跡斑駁的青銅古燈塞進他懷裏,燈芯躍動的青色火苗竟穿透皮肉融進丹田。此刻那簇火苗正在他體內翻湧,灼燒著某種禁錮...
\"交出燈盞,或許能留你全屍。\"黑袍人抬手虛抓,林燼胸口頓時浮現九道青銅鎖鏈虛影。鎖鏈交錯處正是丹田位置,青色火苗被壓製得明滅不定。
突然,西北天際亮起赤色流光。漫天火羽如流星墜地,所過之處幽藍冷火盡數湮滅。林燼恍惚看見一道紅衣倩影踏焰而來,玉足點在祭壇殘垣的刹那,方圓十丈驟然綻放赤金蓮華。
\"九幽冥火也配稱尊?\"清越鳳鳴般的嗓音響起,女子廣袖翻飛間,黑袍人身上的幽藍火焰竟倒卷而回。青銅麵具在赤金火光中熔成鐵水,露出下方腐爛見骨的麵容——那根本不是活人的臉!
紅衣女子素手結印,九道火環憑空浮現:\"焚。\"黑袍人連慘叫都未及發出便化作飛灰,唯餘一縷黑氣試圖遁走,卻被女子眉心射出的赤金火紋擊碎。
直到此刻林燼才看清她的容貌。紅衣勝火卻不及眉眼灼豔,眉心赤金火紋流轉著古老道韻,垂落的墨發間隱約可見晶瑩如玉的耳尖。最詭異的是她赤足踏空,腳踝金鈴隨著火苗起伏叮當作響。
\"居然能承受神墟火種...\"女子琉璃色的瞳孔映出林燼胸口的青銅鎖鏈,\"九重天鎖?難怪要滅你全族。\"
林燼剛要開口,丹田處的青色火苗突然暴動。九道青銅鎖鏈發出令人牙酸的錚鳴,鎖鏈表麵浮現密密麻麻的太古銘文。女子臉色驟變,素手按在他心口:\"屏息凝神!這是血脈禁製反噬!\"
劇痛如潮水吞沒意識前的瞬間,林燼看到女子指尖沁出的赤金精血。那滴血墜入心口的刹那,他仿佛聽見遠古傳來的鳳唳,眼前炸開浩瀚星圖...
混沌中,林燼看見自己懸浮在無垠星空。九座青銅巨門環列四方,門上鎖鏈纏繞著星辰殘骸。最近的那扇門扉裂開縫隙,門內湧出的青色火海將他吞沒。
\"十萬年了...\"火海中浮現偉岸身影,那人抬手間三千大道化作流火,\"本君留下的火種,終究等到破局之人。\"
無數記憶碎片湧入識海:神墟紀元末期,焚天神君以混沌青焰熔煉諸天,卻在衝擊無上境時遭九大祖神暗算。本命神器九黎鼎被擊碎成青銅燈盞,殘魂帶著神墟火種遁入輪回...
\"破開九重天鎖,重燃焚天神脈。\"神君虛影指向星空深處,\"去尋回散落的鼎身碎片,當九黎重鑄之日——\"
幻象突然扭曲,林燼被拉回現實。他仍被釘在祭柱上,但體內翻湧著前所未有的力量。紅衣女子正用赤金火焰煆燒他胸口的青銅鎖鏈,鎖鏈表麵不斷剝落青色鏽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