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仿佛凝滯,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屏住呼吸,視線都集中在這單薄少年身上,隻看得見滿地鮮血,和他身上纖塵不染的雪白衣衫。咦,奇怪,這少年離烏頭如此近,怎麼會半點血漬也沒沾到?圍觀群眾大多有些疑惑,紛紛對著少年上下打量,卻在他的眼光掃向自己的時候,下意識地移開。
剛剛烏頭斷手的一幕,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除了幾個眼力好、打鬥經驗豐富的,能看出是少年下手的人外,人群中也沒幾個。就連距離二人最近的兩個嘍囉也不太明白到底怎麼回事,隻知道烏頭的斷手,跟少年有關,因而對他戒備且怒目相向。
少年此時雙手捧著書本,麵上一本古書翻開,隱約可見書頁上的濃黑‘切’字,飄散著淡淡墨香。隨手合上書本,少年用左手扶扶鏡框邊緣,抬頭朝正走向他的花池笑道:“最討厭人自稱我的父親,其次就是爺爺。”語氣熟撚,仿佛二人早已相識。
花池也不沒在意少年的話,拉著他移開幾大步,離那攤尚在緩緩流淌的鮮血和慘白斷肢遠些後,急聲問道:“你沒事吧?”看少年全身上下完整幹淨,衣服上連一滴血斑也沒有,鬆口氣,道:“剛剛怎麼回事?”
少年聞言微笑,也不回答花池的話,隻開口問道:“剛剛你們吃的糕點,是點點糕點鋪裏買的?”見花池點頭,少年眉眼彎彎,道:“我也很喜歡,點點做的糕點,是麒麟城最好吃的呢!”說完重重點頭,咂咂嘴,稚氣如同回味糕點美味的幼童。
花池被他岔開話題,也不好再問,便轉頭去看小白,卻見他站在旁邊,雙眼直瞪著那灘鮮血,呆呆出神。知道他又想起肖廚子當時的死亡,連忙過去,握住他冰冷的手,暖聲問:“要不要再吃塊糕點?”
小白這才回過神,轉頭望向一臉關懷擔心的花池,卻看到花池身後跟著的,滿麵微笑的文弱少年,立刻拉過花池連退三步,擋在她前麵,麵色沉重地看著少年,冷聲說道:“你是誰,想做什麼?”
麵對小白充滿敵意的舉動,少年臉上的微笑絲毫不變,有問必答般說道:“我的名字叫百裏楓,可是大家都稱呼我的綽號,不叫我的名字,因此這名字也沒幾個人知道。唉,真無奈啊!”輕聲笑歎,道:“至於我來這裏,是因為這邊挺熱鬧,所以過來看看。再加上你們剛吃的糕點跟我喜歡的一樣,算是‘吃友’,就來順手清理些垃圾,免得擋了你們的道,礙了大家的眼。”
“你個賣X的小白臉,說誰是垃圾?****你大爺!”
扶著斷手進入昏迷狀態的烏頭,幫他包紮止血的兩個嘍囉,原本就懷疑烏頭突然斷手,是因為這個自稱百裏楓的少年,現在聽他一說,其中一個智商不怎麼樣的,就忍不住喝罵出聲,儼然忘記剛剛烏頭雙手斷落的詭異場景。
反倒是那個鐵刀傭兵團的尖子,自從百裏楓出現後,額頭就浸出滴滴冷汗,僵在原地半晌,等看到百裏楓沒理會他,反而去跟花池說話,便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後挪,毫不惹眼地擠出人堆,飛速往外跑掉,同時,也有幾個從圍觀的人群裏悄悄離開,往別處去了。
百裏楓自出現開始就一直麵帶微笑,這微笑就想一副麵具,掛在他的臉上,無論遇到什麼情況都沒有絲毫改變。烏頭喝罵他的時候,他笑著,烏頭雙手斷落,血珠四濺的時候,他也笑著,小白敵對地質問時,他還是笑著,現在,這嘍囉暴粗口,嘴裏不幹不淨地罵他,他仍然笑著。這個微笑,即不僵硬,也不死板,反而如同雨後晴朗的天空,明亮、幹淨,沒有絲毫雜質,讓人看著這笑,就不想移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