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夜夜心和君天末隨著巫婆婆進了村長的屋子,隻見村長老頭正在桌子邊刻著雕刻,圓圓滾滾的身子埋在椅子裏,遠看就是一個球。聽得響動,他抬起頭,笑眯眯地說:“老太婆,你又去外麵教訓誰家臭小子了?”
巫婆婆走到牆角將拐杖放了,說:“還不是為了小夜,總是被人欺負。”
巫村長對夜夜心和君天末嗬嗬一笑,安慰他們道:“大家死了親人,有些胡亂,小夜不要往心裏去。我已經報了州府,他們不日就會來調查。”
夜夜心從前將巫婆巫公視為自己的親人,心裏十分懷念他們,擒著淚點點頭。她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重逢這對早已故去的老人。目光瞟到巫公正在雕刻的木像,問道:“這是……?”
巫公歎了口氣,惋惜道:“是老頭子我能力不濟,眼看著大夥兒失了親人卻毫無辦法。隻能給那些死去的村民刻個木像送給他們家人,以聊哀思罷。”
一想到那些被蛇妖殺死的村民,夜夜心也皺著眉頭沉默不語。她常年在仙草園主醫,本是心善,隻是害怕那些醜惡的人心而不願留戀人世。現在被莫名地帶回到八百多年前的故土,看著從前熟悉的一切,已是物是人非的悲哀。夜夜心從懷裏拿出一個錦囊,對巫婆婆說:“婆婆,這裏麵是可以驅邪的藥粉,你派人灑在村子周圍,可以避免禍患。”
“小夜從哪裏得了這樣的好東西?”巫婆婆好奇地取過,放在眼前翻看。
夜夜心不願說這是她在仙草園麵壁思過百年時擔心君天末四處除妖受傷,為他做著防身用的。隻慘淡一笑,回答:“以前機緣巧合下一個老道士送的,我看他仙風道骨的,應有些道行,於是一直帶著。這幾日村裏出了這樣的事情,全當我的一番心意。”
巫公慈愛地望著她點點頭,含著歉意道:“委屈你了。”
君天末此時也站出來說:“可否讓貧道檢查一下村民們的屍體?”
因著不知道君天末已是道法高深之人,他這話還有這自稱都說得一對老人十分詫異,麵麵相覷。夜夜心悄悄掐了一把君天末,尷尬地向他們解釋道:“天末磕了腦袋,現在神智有些不清。我這就帶他回去休息。”
巫公巫婆甚為擔憂地又叮囑了一番夜夜心好好照顧她相公,就送他們出了屋子。夜夜心帶著君天末一路往南,尋到了從前他們住過的屋子。
君天末不解夜夜心的行為,問她:“方才為何不讓貧道去檢查屍體?”
“你可曾記得這間屋子?是你親手為我一磚一瓦蓋起來的。”夜夜心並不回答他方才的問題。她推開院子的柴門,裏麵所有的一切都如同沒有離開過,雞棚裏母雞帶著小雞正在翻土覓食,曬著的衣服在清風裏搖曳著,就連那看門的大黃狗也還在,正對著他們搖尾巴。
“這裏原本都不存在了,巫婆婆和巫公公早就被蛇妖殺死了,我們的屋子也早就被恨極了的村民給燒了,天末,你說我們是不是在夢裏?”夜夜心回頭,悲切地凝視君天末。
君天末回到這似曾相識的地方,經曆了剛才的事情,心裏也有著許多莫名的情緒,又被夜夜心如此一說,忽然有些懊惱自己,卻又找不出確切的緣由。隻好安慰她:“仙子,時間不會倒流,還是莫被這裏的一切迷了心智。”
夜夜心冷笑,自嘲道:“原是我執迷不悟。”
正在這兩個人氣場都冷到極點,僵持不下時,長樂村裏又嘈雜起來,有人驚叫著:“又死了一個!又死了一個!”
君天末一聽,不再與夜夜心糾結,飛快轉身朝著聚集著眾人的廣場而去。
隻見死掉的男人全身都槁枯,表情驚恐。那人的妻子趴在他身邊嚎哭著。君天末剝開人群,蹲下身檢查了一番,皺了眉沉默不語。夜夜心也緊隨而至,站在一邊看著。眾人見到他二人,又沸騰起來。
“這妖女一回來就又死了一個,定是個煞星。”
“天末還如此護住她,莫不是被她施了妖法。”
“說不定阿力就是這妖女殺的,你沒見她也是從西樹林裏來的嗎?”
“是啊,阿力的屍體就是在樹林裏發現的!”
阿力的妻子聽到這些,像是真的抓到了凶手,餓狼一般撲向夜夜心,吼道:“是你!是你殺了我相公!”發起瘋的女人力氣出奇得大,夜夜心推不開她,一下子就被她抓散了發,抓破了手臂,又不忍用法術傷她。僵持不下間,君天末急速出手點了阿力妻子的昏睡穴,才讓夜夜心脫身。
“不是我……”夜夜心委屈地說。這一聲辯解,不僅是對現在,更是從前一切的委屈。
“我知道。”君天末不假思索地說道,他把夜夜心護在身後,帶她又回了原來的住處。進了院子,熟門熟路地摸到臥房將夜夜心扶到梳妝台前讓她重新梳頭,又熟門熟路地找到放著各種藥品的小木盒,過來給夜夜心抓傷的手臂上藥。
夜夜心靜靜看著君天末這一係列的動作,眼眶濕潤,他將她刻意的忘記了,卻仍然能在無意間流露對曾經的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