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見這刺耳的聲音,趕緊睜開眼睛去看發生了什麼事情。就見清清居然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了把刀,口中還對我輕輕說了句話。我嚇得驚呼,沒有仔細聽,也忘記了行動。手臂同時被人用力的扯過,飛身落入一個熟悉的懷抱裏。
清清手中的尖刀,沒有攻擊任何人,卻是快速地出手對準了自己的胸口戳去。一切都來的太突然,我又是一聲驚呼,想去阻止已經來不及。看眼她的刀子插進胸口那一瞬,一隻手閃電而出,徒手握住尖銳的刀鋒,硬生生止住了刀子的下落。
是站在她跟前的吾鳳神君,皺眉沉默地握著刀。那執刀和握刀的兩人,想必力氣都用足了十分,吾鳳玉手頃刻間就飆出鮮紅的血,如同小溪般滴滾滾落在地上。
“神君!”清清驚訝到呆傻,片刻後激動地扔了刀子,撲到吾鳳手前查看傷勢,“神君,我……我……”
“要死別死在這裏,你還有用。”吾鳳的語氣很冷冽。我一直以為他是霸道傲慢的神君,從小被手下惟命是從地慣壞,最會熟視無睹。沒想到他竟不惜自己的手去阻止清清的自裁。就是說的話,有點難聽。
清清狐疑地看著吾鳳,“我……”開口又不知道說些什麼,吐了一個字就沒了聲音。
吾鳳回頭看了一眼臨柏,那眼神極其嚴肅。我被他的眼風擦過,都徒然一淩。今日的吾鳳好像換了一個人,不再是從前我認識的瘋癲神君。
幾人都沒有說話,冰冷的空氣流轉間,有些刺骨。隻有清清撕下衣衫一角的“刺啦”聲,默默給吾鳳包紮傷口。最後臨柏打破沉默,對我說:“回去吧。”
我乖乖點頭,想來這冰晶幻境裏的秘密已經獲悉,留在此地也很危險。給了臨柏一個稍等的眼神,人走回到棺槨邊上,要再瞻仰一下誇父遺容,以後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看見這麼安詳沉睡的神。假想誇父若真被那個叫白衣的利用了去,後麵可能會發生的事情已經叫人不敢想。
誇父俊美的容顏,與活人無異。之前沒有注意,忽然發現誇父手中好像捏著某樣東西。因為全掌而握,不容易被看見。我側身換了個位置,視線穿過誇父的手,稍微能看清楚一些。確是有一塊玉石,似乎還是極珍貴的血玉。
“清清,誇父神手裏拿著什麼?”我眼睛不離開冰棺,嘴上問清清。
“白衣研究過,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隻是一塊普通的血玉。或許是誇父神心頭所愛,於是隨身攜帶著。”清清回答我,言語無力,還沉浸在方才的事情裏。
我視線放回這姑娘身上,心歎道:清清很容易鑽牛角,然後把自己逼到絕境中無法自拔。正想過去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一番,忽然腳底一滑,是踩到了吾鳳小溪一樣留下來的鮮血。身子一下子就穩不住,手臂揮舞卻找不著重心,人就要往棺槨那方後仰倒去。
那個刹那,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腦海中倒是還能急速飄過一些念頭:會不會摔下去就變成冰晶?本仙還沒有生娃娃,這樣去了心有不甘呐!“相公!救命啊!”脫口而出,托上了全部的希望。
我眼睛能看到臨柏,他臉上是急劇的害怕,連麵上的神經抽搐我都看得清晰。明明發生在很短的時間內,卻覺得時間開始停滯,那麼多細節,還有辛澤和吾鳳驚懼的表情,我居然都能注意到。臨柏這次,終究來不及來到我身邊。後仰著摔到一半,忽然一隻手碰到某件硬物,於是本能得先施力要去支撐。有清清的驚叫,“不要碰——!”
手上隻感覺到一陣冰涼,因為有了支撐,練武的身子立馬彈回來前仰彎腰,又恢複直立後找到了平衡。從我踩到吾鳳的血,到靠著手上的撐力恢複站立,其實不過一念之間的事情。有一種一念間千變萬化的感觸。
臨柏在我站穩的一刻也到達了我身邊,緊張地查看我的情況。他抓起我的手,前後翻看後問我,“手上可有不適?”
我納罕地搖頭,驚魂未定,轉身去看是什麼東西幫了我一把。隻有誇父的棺槨,我詫異地發現,原來合上的冰棺,冰棺蓋歪了許多,竟然打開了一小半。誇父神的身子,就直接暴露在我麵前。我顧不得其他,先立即緊張地從臨柏手裏奪回自己的手,剛才碰到的東西,是冰棺?那我的手會不會廢了?
清清說冰棺碰不得,其實這裏所有的東西都碰不得,隻不過腳上穿了鞋子,隔開了地麵。若是赤著腳進來,想必現在已經變成冰晶了。我真怕自己的手慢慢凝結成冰晶,然後將我整個人都感染。等了片刻,已然做好了廢手的準備,可是纖手白白嫩嫩,一點反應兒也沒有。
“相公,這是沒事吧?”我向臨柏小心翼翼確認。
臨柏眉頭緊皺,沉默不語。我又自己低頭琢磨一陣,確實沒有什麼異樣。心裏不由有些放鬆下來,或許剛才我離開得迅速,這冰晶與毒藥差不多,還沒來得及沾上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