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二章 手劄裏的故事之下(1 / 2)

“相公,什麼叫女媧胎孕之宮所化,有孕育萬物之能?”我放下小劄,疑惑尤甚。那時未明師父給我破譯的碑文之中,也有所提及鴢族的特殊能力,卻一直沒有想明白這是一種什麼能力。

吾鳳君又開始猛烈咳嗽,我自動忽略了去。

臨柏麵露沉色,低聲道:“神君可有話要說?”

“咳咳!”吾鳳吞了兩口唾沫,“蠻蠻,鴢族自古有個傳說,說是女子吃了鴢,可以治不孕。但爾後一路以訛傳訛,演變成許多稀奇古怪的流言,比如鴢能修煉成補藥,吃了功力大增之類。萬年前有些功力深厚的妖魔和圖謀不軌的仙人專門伺機捕鴢,所以鴢族才會凋零。但此謠言,從來沒有被真正證實過。自從其凰當了上仙,天界也漸漸平息了那些謠言。”

“神君……你還是沒有正麵回答我的問題。”我覺著吾鳳神君的話就是來給其凰伸冤的,臉不由黑了半邊。自從三百年前我跳完誅仙台,我與吾鳳多數時候,說話都不在一個點兒上。

“咳咳!”吾鳳繼續猛咳,直要將肝肺都咳出來給我瞧。

美人相公此時不冷不熱說:“想必這鴢族的秘密,隻有他們自己的族人清楚。我們在此妄加猜測也徒勞,不妨再往後看看。”他的目光飄向還有一半沒有讀完的小劄。

我想既然看也看到此地了,那就繼續翻下去吧,說不定還有驚喜。

……

“甲辰年小滿:天心成年,她果然比姐姐還要美上三分。她問我,媚姑姑,我美麼?就好像多年以前天咫問我,媚姑姑,天咫長得可好?我依舊笑著點頭,像所有的長輩寵愛晚輩一般。天心又問天咫,她美不美。我在天咫的身後,能看見他激動得顫抖的背影。他的手撫在天心的臉龐,那流連的動作,與我在夜半時分偷偷去看他的睡顏時所做無異。天咫,我們都心懷著扭曲的愛戀,似乎這也是一種,緣分?”

……

“丁未年八月十四:明日是中秋,我和姐姐在廚房裏做了些過節吃的月餅。天心匆匆忙忙跑進來,與我們說,她前些日子在後山遇見了一個仙人,她很喜歡,想要嫁給他。姐姐當場就丟了手上的活,拉著她往主屋裏尋姐夫。一個外麵的仙人,對我們而言是多大的恐懼?我聽見天心在哭,哭得那麼悲傷,遠遠超過那中秋佳節的喜氣。我坐在廚房裏,靜靜聽著外麵的響動,天咫忽然推門進來問我天心怎麼了。當我把答案告訴他時,已經預料到天咫痛苦而隱忍的表情。他笑得比哭還難看,他說,妹妹能得遇良人,實乃善事,母親太過敏感了。我不答,一笑而過。”

……

“丁未年九月初一:天心口中的那個仙人,終於被允許踏進鴢族之地。他叫花訣,我看他眉目清朗,舉止不俗,其實是個不可多得的佳婿。六人圍坐在一起吃了一頓晚膳,氣氛卻尷尬。我原先隻以為這詭異的氣氛源自天咫的沉默,後來姐夫開口卻說,既然天心懷了花訣的骨肉,那婚禮還是應該及早準備。咫兒摔了手中的酒杯,起身離開宴席。我想追出去看一看他,被姐姐攔了下來。姐姐後來與我說,你與天咫並無血緣,倘若想嫁,我便成全。我看著她日漸蒼老的容顏,心中不忍,我隻陪著你們一家人足矣。”

“丁未年九月初二:天咫深夜都沒有回來,我著急,還是偷偷跑出去找他。他躲在小時候我經常帶他和天心去的那個小山坡上看天,我走過去問他,咫兒你是不是很難過。這個問題很傻,有眼睛的都看出他在難過,我卻還是要問,仿佛我問候了他的難過,我心中的難過才得以釋放。天咫問我,姑姑,你說每顆星星都有自己的軌跡,與我們的生命相連,倘若我逆天改命,會不會遭報應?他說得風輕雲淡,好似在說明天要吃什麼菜色那般簡單。我內心惶恐,忍不住撲過去抱住他,天咫,請不要做傻事……”

……

“丁未年十一月初八:天心和花訣的婚禮很簡單,花訣說他是一個散仙,沒有親人。所以婚禮隻有我們一家人。天咫並沒有出席,我想我知道他躲在哪裏,但不忍心去打擾。忽然發現姐姐和姐夫取名一語成讖,我與你,不過咫尺天涯。”

……

“戊申年七月十七:天心生下一個女嬰,取名念歌。我第一次聽到這名字,心頭一動,念歌,念歌。咫兒,其實你妹妹心中也非全然無你,不過她的隱忍比你更深。女人似乎更能懂得女人的心,我卻不願意告訴咫兒這些。他終日埋頭打鐵,鑄造了許多刀劍,但十之八九會毀掉。他說他不滿意,就跟他自己一樣,不滿意就必須毀掉。花訣似乎不知道天咫和天心之間的情愫,常與天咫討論兵器,我往年送他的禮物,他也不吝惜地拿出來給花訣指點。咫兒,我多想給你一個安慰的擁抱,但你已經再也不將姑姑看進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