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管副堂主的遺體解下來,不要整理,不要更衣,使上好的棺木,先停在側堂裏。”聶秋遠冷靜地指揮著。
雖然我完全沒有明白他這麼做的用意。
我隻知道,他這樣做正是給了我機會。
側堂,在議事大廳的西側偏房,是個很少人去的地方,很適合做地下工作。我打算今天入夜悄悄地去看一看管晟的屍體,看能不能從中瞧出什麼遺漏的東西。
可我是一個弱質小女子,雖然會幾手三腳貓功夫,但現在看來,這功夫跟古代人相比,那也就基本相當於沒有了。一個人去,會有危險呢。
我肯定不能去找聶秋遠,死也不能讓他看到我的這一麵。他身邊的人也不能找,所以駱大春和韓媚蘭也被排除了。最後的人選,我隻能想到一個。
我感到自己無比腦殘,但我還是找了個沒人注意的時機,對著空氣二到極致地連喊了三聲:“幽!夜!公!子!”
又不是神燈,怎麼可能管用麼!我很為自己的智商著急。
不過讓我暈倒的是,當夜三更,幽夜公子真的像鬼一樣地坐在了我的床沿兒上。這是後話。
現在還是接著講白天的事。上麵都是應該放在括弧中的內容。
現場一片忙忙碌碌之後,現在大約過了兩個時辰。目前的情形是這樣的。
管晟身亡的情報控製在小範圍之內了。去排查嫌疑人的任務落在了韓媚蘭的頭上。我看到聶秋遠用信任的目光看著她,而她漲紅著臉,有點驚懼又興奮地接下了這個任務,我的心裏像喝了一瓶鹽酸一樣燒得慌。
不過這一點充分顯示了男神的知人善任。因為僅僅用了兩個時辰,韓媚蘭就通過幫忙幹活,順便聊天等方式,絲毫沒有打草驚蛇地取得了大量信息。
我雖然很不甘心,可又不得不承認這個女的確實有兩把刷子。她周身的氣場特別容易讓人放鬆警惕。她其實沒太多腦子,也不會使太多手段,可是套出別人的話,牽著人的鼻子走,好像是她的本能。
更可恨的是,很多事她幹得還挺真心的。
這種女人,看上去更像一本小說的女主不是麼?那麼,我千年迢迢地穿越過來,難道是為了當炮灰的嗎?這怎麼可能!
不過我沒來得及想太多,就很沒出息地沉浸在案情中了。不曉得我一專心,端著的架子扮著的模樣兒還在不在。做淑女,原來也像練氣功一樣,是需要修煉的。
韓媚蘭排查出的嫌疑人是戲班子的主唱,名叫沈紅鳶的成熟美女。這戲班子唱的似乎是挺高雅的大弦戲,沈紅鳶應當算是頭牌了,既唱得好曲兒,又彈得一手好琵琶,遠近也是有幾分名氣的。
說來也很巧,因為今天早上要做一場法事,二娘忽然別出心裁地提出來要他們唱某一出戲,反正是我那不幸的親爹喜歡的。可是戲班子沒唱過這個,所以昨夜通宵在排戲,以免砸了牌子。
為了不影響寨子裏的人睡覺,他們去了半山的臨時居所,整支戲班子都在,除了沈紅鳶。她身體不舒服,技術水平高不需要擔心,所以班主就放她在自己的臥房裏歇著了。
而這沈紅鳶,昨晚的酒宴過來給我們敬了三杯酒,也就是說,近過木公子的身,木公子還誇她漂亮來著。這豈不是增加了幾分可疑?
沈紅鳶穿著粉紫色半臂縵衫,束多幅羅裙,肩加榴花紅披帛,繡鳥蟲紋,明豔華美至極。我看得有點流口水,這衣服比《大明宮詞》裏的還好看,隻可惜還不夠暴露性感。想想有些遺憾,過來有個把月了,我還沒機會這樣打扮一回呢。總是些江湖丫頭的扮相,憑什麼讓男神動心呢?
不過這沈紅鳶人是個戲子,穿得妖嬈明媚,眉眼間不知怎的卻透著一股疏淡之氣。她雖麵上含笑,打眼看來也沒有什麼異常,可她那股說不出來的勁兒,總與她這伶人的身份有些格格不入。
氣質的怪異並不代表她人可疑。隻不過,有作案時間而已。可是在場的幾個人看了看這柔弱的嫌疑犯,不由搖頭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