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縣縣衙離我們落腳的客棧並不遠,雖然下著雨路上不好走,還是很快就到了。
縣衙是標準製式的建築,跟電視裏演的差不多。外頭有喊冤時可以敲的鼓,裏頭有“明鏡高懸”的牌匾。這會兒晚了沒人,大堂裏的殺威棒都靠牆在架子上插著,還有那些寫著“威武”、“肅靜”的標牌,真讓人感覺像拍電影似的。
屍體就停在大堂中央。胡捕頭讓我們在大堂的椅子上湊和先坐了,著人看了茶,自己就急匆匆地往內院去了。過了不多時,胡捕頭引著一個人快步出來。那人見得我們,爽利地揖了一禮。
“在下豐縣縣令葛青鬆,貴客到訪,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葛青鬆穿著便裝,看相貌大約三十多歲年紀,毫無我印象中當官的那種腦滿腸肥之態,倒是又挺拔又利落,說話也很幹脆,沒有滿口官腔打哈哈。
見過了這葛縣令與胡捕頭,讓我對豐縣的印象一下子拔高了一個台階。看上去,當地父母官,是些能幹的角色呢!
說起來,豐縣和伊川縣毗鄰,兩縣縣令交往,也是相當必要。聶秋遠站起來,行了禮,簡單地介紹了一下我們,說了幾句客套話。
說話間仵作已經給叫上來了,葛青鬆揮手示意他們開始驗,自己卻遲疑了一下,說:“聶大人一行的客房,我已著人去準備了。是不是先送二位姑娘回去休息?這裏有死人,畢竟晦氣。”
我溫柔含蓄地立在聶秋遠和駱大春的身後,心裏卻挺著急的。讓我們先回去,不就看不到驗屍結果了?
秋看了看我們,又看了看仵作,忽然說:“那就多謝大人,煩請差人先帶她們下去吧。”
這次他可是一點都不善解人意。我回頭一看,原來是仵作開始脫死屍的衣服了。
畢竟死的是個男人,他讓我們回避,才是正常的吧。
我和媚蘭施禮告辭。我心裏頭糾結,可又沒有辦法,隻好擇機悄悄地呼喚了我的同盟軍:
“夜,你在嗎?發生了什麼事,你要好好地看清楚,回頭,要告訴我啊!”
可是這一回,幽夜公子卻破天荒地失約了。
豐縣縣衙內宅的客房,陳設雖然簡樸,但打掃得很幹淨,住著倒是舒心。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腦子裏全是鬼故事。
三更過了。本來三更是夜出現的時間,可是他並沒有來。我在床上蠕動了半個小時,他還是沒有出現。
他,去哪裏了呢?是沒有聽到我叫他嗎?還是,有什麼別的事情?
心裏頭,有一點莫名的不安。
窗口,有淡淡的亮光一閃。
“夜?”我心裏一喜,翻身下床,推開窗向外看去。
外頭雨已經停了,夜風挾著濕潤的泥土氣息撲麵而來,非常清新。
但是我的小心髒卻瞬間凝固了一下,停止了一會兒跳動。
一盞並不明亮的粉色小燈籠,緩緩地,輕飄飄地向我窗子的左首飛去,不一會兒就飄進了花園。
我倒吸一口涼氣。這個,好像是牡丹燈籠呀!
我使勁揉了揉眼睛,但是燈籠已經不見了,而我因為被嚇傻了,也沒看清那燈籠到底是自己飛過去的,還是有人提著。應該是沒有人提著吧?我一時有點不確定了。
可是這牡丹燈籠,應該與案件有關聯呢!
我抓起夜的匕首,揣進懷裏,然後去敲韓媚蘭的門。
不曉得為什麼第一個念頭是去敲她的門。也許因為她是女的,找她比較方便,也許是我感覺那家夥無論提什麼要求都會漲紅著小臉答應,特別好指使。總而言之我使勁敲了她的門,結果,她!不!在!
深更半夜的,一個女的,幹嘛去了?
然後我不知道應該再去敲誰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