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07 風雪悍刀(10)(1 / 2)

聶秋遠的話音還未落,就聽得遠處傳來了一聲長長的口哨聲。也不知是何人,匿在重樓的深處,撮唇長長地打了一個呼哨,聲音尖厲,劃破了夜空。

一隊黑衣夜襲人果真是訓練有素,聽到這哨音,竟是齊刷刷地動作起來。他們的動作極為突然,極為迅疾,以至於周圍的天策之影根本來不及對他們進行阻攔。

隻見他們手起刀落,各自砍殺了身邊失去意識的同伴,然後,凡有意識的黑衣人,統統晃了幾晃,仆到在地。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忙轉頭往那釘在牆上的領隊的看去,卻見他嘴角忽地流下一道漆黑如墨的血線,頭一耷,竟已氣絕身亡。

聶秋遠的身形一晃,如夜鳥一般向呼哨發出的方向疾射出去,轉眼便已不見。天策之影分別探了探周遭黑衣人的鼻息,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的二三十人,看來都是死士,齒間藏有毒藥,此時全數咬破毒藥自盡,竟未曾留下一個活口。

這場麵實在太過刺激,二十多條人命,轉瞬就在眼前灰飛眼滅,就連執行死刑也沒有這麼震撼。而且我撐了好久了,早就已經是強弩之末,甚至全身的疼痛都已經疼到沒那麼疼了。我感覺眼前一陣昏黑,耳邊聽得駱大春恢複了熟悉的聲音,急切地喊著:“流螢!流螢!”然後,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我覺得全身都在發燙,又覺得挺冷。反正好像是在睡覺,可是又睡不踏實,總有人在我腦子裏講話,講什麼也聽不清楚,總之好像一會有人在叫“流螢”,一會有人在叫“真真”,搞得我心煩得不行。我超想跳起來給這些人一人一個大嘴巴子,隻可惜無論如何都睜不開眼睛。

唉,為什麼隻有我這麼倒黴呢?我一邊睡著覺,腦子裏卻沒有消停,似乎一直在思考呢。這件事情,似乎跟每個人都有關係,唯獨我什麼都不知道,卻隻有我,莫名其妙地被人揪住,二話不說就在身上戳了七個透明窟窿。這世界,還有地方說理嗎?

駱大春,那個不正經的紈絝小白臉,那個天天在身邊笑嘻嘻的家夥,怎麼突然……總有一種感覺,他的身體裏,似乎藏著一個十分可怕的妖怪呢!

而且今天探出頭來的,似乎隻是這可怖巨妖龐大軀體的冰山一角?

我的血,好像都快流幹了,啊,好渴……

在身體極度疼痛和虛弱的情況下,這個陌生的世界好像一下子變成了我的敵人。我感覺自己被一腳踹到虛幻的大唐的一隅,周圍的每棵樹每根草都想吃我的肉。這不是我的世界,就跟假的似的,天地間隻有我一人,好想哭。

“真真?你醒了?……什麼?渴?”

誰啊,這麼多問題。我渴啊,渴死了,快拿水來!

“你說什麼?……嗯,我不走,我不走啊,不用拽我袖子。真真,別怕,沒事的。還是那麼痛麼?哎,你倒是喝啊……張嘴!”

“真真……乖,張開嘴……嘴唇都幹裂開了,聽話……”

“真真?”

“……嗯……真真……”

唔,終於喝到水了,好艱難啊!

我不知道我渴了多久了,幹渴的感覺,就像把人放在平底鍋上兩麵煎著,滋滋地冒著煙,鼻腔、口腔,沒有一處不刺痛。我用力地試圖吞咽口水,可是除了扯動的痛覺,什麼都沒有咽下去。我的身體,仿佛因為久旱而龜裂的土地,如此渴望著甘霖的滋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