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傅知風為什麼不殺我這個問題,我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
如果我前麵的想法都是正確的,那麼當著聶秋遠的麵殺死我,應該是他人生中的一大爽點才對。
當時我們根本都沒有防備他,隻要他想,殺死我的機會數不勝數,甚至都不會引人生疑。可是他並沒有這樣做,不但沒有這樣做,還不止一次地救過我的性命。
在朱雀攻擊我們的時候,如果不是他帶著我及時地躍出攻擊範圍,我的處境還是很危險的。而且,天鏡門攻進來的時候,聶秋遠和駱大春都去應戰了,隻有他和我在一起,他不但沒有趁機對我下手,還在毒霧襲來的時候給我吃了解毒藥。
我不認為如果是戎撫天的話,他的心中會對我存有什麼善念。那麼,這麼好的機會,他為什麼不殺我?相處這些日子,想必他也明白我的死亡對於秋的意誌會是怎樣的摧毀。不是想看到秋痛不欲生的樣子嗎?
每每想到這裏,我總會轉而怨恨我的秋。不是說好了,我死之後,你還可以來找我,我們今後還有機會嗎?可是為什麼死的不是我,而是我一個人孤零零地被拋棄在陌生的大唐呢?
答應我的事,你都忘到腦後了麼?萬一你真的死了,那我們豈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了?你答應過我,在找到那個方法之前,是絕對不可以死的啊!
所以,在那種時刻,應該舍掉的是我的性命才對,不是麼?
可是,我的秋不但是個重情的人,還是個善良的人。如果任平生的身上藏的是鬼火五毒咒術,那麼關係到的就不隻是我,還有天下黎民蒼生,我想那一樣也可以成為他犧牲的理由。
不行,不能這樣想!他答應過我,就不會騙我,我相信他,他一定會回到我身邊的。
而我,也答應過他,會等他一輩子。
我把我的猜測告訴了駱大春,他聽了之後半天沒有緩過勁來。不過仔細想過,他認為我的推斷很有道理。
所以駱大春派了落雪山莊最強的一批高手去藥王閣附近設下了觀察點,暗暗地監視藥王閣的一舉一動。傅知風與藥王閣的活動與平時無異,根本看不出什麼可疑的端倪。但是,我們相信盯下去,一定可以發現些什麼。
也許,天鏡門如此龐大的組織,卻總能突然地消失得無影無蹤,跟藥王閣的分號遍及大江南北,也不無關係呢。
在一切都既無異動,也無定論的時候,或許,最好的選擇就是埋頭做些把時間填滿的事情,不讓自己胡思亂想吧。
出了正月,一切走上了正軌,大理寺就又忙起來了。我剛為玉衡司辦結了兩個棘手的案子,到白千帆那裏去報結,順便喝喝茶,結果到了那裏,就碰上他們在商量命案偵破的事。
昨天晚上在西市邊上發現了一具屍體,是被人用刀捅死了,身上被翻了個亂七八糟,所有隨身物品都被劫走了。捕快們迅速行動,四下走訪,查明了死者是城西郊的一個農戶朱大。
當我聽到捕頭念報告念到“朱大去過西市,可能是做生意,得了錢,這應該是一起謀財害命的劫案”,我就實在忍不住拍案而起,大喝了一聲:“放屁!”
白千帆放下茶盞,見怪不怪地望著我,捕快們卻是嚇得一哆嗦。雍州府誰人不認識我?他們都知道我破案厲害,打人也厲害。
反正姑娘我現在就這樣了,我的男神都不在,我還有什麼當淑女的必要呢?
“西市那麼多有錢人,換了你,你去劫這樣一個穿的破破爛爛的農戶?而且,就把人殺在車水馬龍的西市邊上?賊人在那裏劫道還不被發現,有這本事就不用當賊子了。你還當捕快?讓你去劫道你都劫不好!”
那捕頭忙一個勁地點頭稱是,眼神裏連一點不服氣都沒有。他們雖然怕我,但我好歹也帶著他們,用現代科學文化知識解決過不少難題,把他們整得一愣一愣的。如果是有進取心的人,就算脾氣再爛,也會在心裏頭肯定有實力的人,所以他們怕歸怕,還是服我的。
“請桃花……請葉大人不吝賜教!”捕快們畢恭畢敬地揖禮說道,引得白千帆輕輕一笑。
“還用說麼?人本來不應該出現在西市的,是不是?所以,去查啊,查他來西市做什麼啊!去他住的村裏查,去西市,劃半徑……在發現屍體方圓六裏之內尋訪,查他的行蹤。把他24小時……把他十二個時辰之內的所有相關行蹤列出來,一條一條地檢看,會有收獲的。”
盡可能掌握更多的信息,按照時間順序,客觀記錄下被害人最後24小時的行動軌跡,包括行動路線,接觸過的一切人和事物,對外通信聯絡,這對於偵破案件的意義,難道還需要我說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