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以前說過,我不願意強迫你,希望你有一天可以心甘情願地跟我走。可是現在我不想這樣了,無論你願不願意,都要跟我走。你既然已經落到我的手中,就再也逃不出去,所以……”
我不屑地瞧著他,反正找不到秋,這世上的一切我都不在乎,現在的我既不怕疼,也不怕死。
“就算現在逃不出去,將來就逃不出麼?就算不能好好活著,難道還不能死麼?如果他不在了,我活著也沒意思。”我冷冷地說道。
任平生微微地笑了。
“我不會容許你死的。而且,終有一天你會覺得,就這樣也不錯。”
他不知從哪裏抱出了兩領狐皮裘。那東西雖是皮草,卻做得極為輕巧漂亮,一看就是極其名貴的貨色。他把一領純白色的披在我身上,溫暖立刻包裹了我。
“既然你睡足了,我們連夜就走吧,明天一早,你那些小兄弟就要醒了,給他們看到我,少不得會有麻煩。還是你希望我把他們全都處理掉?”
先前略微交手,我就已經知道,現在的我想做他的對手,還差得很遠,所以我也並未想過隨便反抗。搞不好,這陰晴不定的人戾氣上來,真的會濫殺無辜也說不定。
“我的匕首和劍,還給我!”我沒好氣地說道,“不給我,就不走。”
匕首和短劍瞬間就被他扔回了手中。任平生笑道:“拿了凶器,想暗算我?好啊,盡管來,隻要你能殺得了我,自然是想去哪就去哪的。”
我將匕首和短劍收好,心中暗自冷笑。任平生,你別狂,小看了姑奶奶,是你的不對。我在暗,你在明,一次鬥不過你,兩次鬥不過你,難道一輩子鬥不過你不成?正好長安城讓我厭了,姑奶奶就利用你一回,四處遊逛一下也好。老悶在長安,怎麼找得到我的秋呢?
我跟在他的身後,剛出了院門,冷風還未及散去臉上的熱氣,我就已經一提氣,猛地向旁邊的牆頭竄去。
這是我的第一式,猝不及防腳底抹油大.法。
結果任平生頭都沒有回,我就感覺後心像遭了一記錘擊一般,全身猛地一震。我兩腿一軟,這一躍竟沒能躍起來,反而一個趔趄,幾乎跌倒。
原來他的內力瞬間形成的壓迫感,竟然強大至此,完全攝住了我的心神,剝奪了我肉體的行動能力。
看來,現在真的是逃不掉的。
可是任平生忽地伸手從懷裏掏出帕子來,掩在口邊,氣息一窒,似是耐不住的氣血翻湧。我定睛一看,素白的帕子上紅痕點點,還有血珠子沿著帕子的邊緣滴下,說不出的觸目驚心。
也或許是我看的血多了,就不喜歡見血,看的人類的痛楚多了,就看不得這些創痛,總而言之,莫名其妙地,這一刻竟覺得有那麼一絲絲的不忍。
可是我的腦子還是在轉的,我很清楚前頭的這個是雙手染滿血腥的惡人,有一千條命也不夠給死在他手下的冤魂抵債的,根本就不值得同情。
所以,這不是說明他的身體確實很虛弱麼!隻要我沒事就跑一跑,他不是自大麼,看我遲早拖垮他!
任平生也不管我,徑自走到院落的一角,從一個低矮的茅棚中牽出一匹雜色花馬來。這馬十分高大,就在月光下也能看出毛色油亮,肯定是一匹日行千裏的良駒。這個不起眼的小院子裏,還真是藏了不少的寶貝。
任平生把馬拉出來,想了想,忽然又停下腳步,掀開了院中的井蓋,又從懷裏掏出一包藥來。
“你幹嘛?”我看他打算把那包藥往井裏倒,就知道他肯定沒安好心,趕緊先出言阻止。
“嗯?我在這村裏住了也有幾個月了,見過我的人有點多,雖然見的不是真容,可是隻要是有活人的地方,總免不了有是非,還是死人的嘴最嚴實。”
我的嘴差點就驚得合不攏了。
“任平生,你瘋了?!這些村民招你惹你了!就為這麼屁大點兒事,就對全村老小下毒手?你特麼還是人嗎?!”
任平生的臉上露出了那招牌式的冷酷的笑。
“我是不是人,沒有你說話的份。我想做的事,也沒有你插手的份。”
這村裏男女老少,少說也有好幾百口,任平生隻是為了消除這區區不值一提的線索,就打算把他們全都毒死?怎麼會有人,對於鮮活的生命漠視至此呢?
我的後脊忽然生起一股寒意。他剛剛曾經說過,他是數月前來到這個村子,投奔了“婆婆”,可是他剛來,“婆婆”就……病逝了……
這位婆婆,恐怕已經遭了他的毒手吧!這是何等冷硬的心腸啊!
但是以我對任平生的了解,他想做的事,是肯定會無視他人觀點地做下去的,更何況我也沒有本事憑武力阻止他。
“任平生,”我換了策略,“你腦子短路了吧!本來呢,還沒人知道你在這,你把全村人毒死了,官府肯定會來人查的。你瞧,我也在這村裏失蹤了,然後,你這個莫名其妙的外來人也失蹤了……喂,你可不要小看雍州府,不要小看玉衡司,也不要小看駱大哥,他們肯定能查出來,做這事的就是你!隻要事情傳出去,天鏡門也一定會知道的,這樣你的如意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