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孫權上位時說等孫紹成年後就會讓位的許諾,顧雍隻當是放屁,孫權要真不拿江東之主這個位置不當回事,又何必暗中籠絡多方勢力支持自己。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東西,豈能輕易拱手讓人。
眼下孫策的家小包括孫紹在內的下落除了有限的幾人知道外,整個江東幾乎就無人知曉,孫紹能不能活到成年,顧雍反正是不怎麼看好。
這世上有些事可做不可說,就比如孫策家小的下落,顧雍當然不會去觸孫權的黴頭,但江東有人卻不識時務,高寵、賀齊這二人就不止一次詢問孫權,希望可以去探望一下孫紹。
高寵原是劉繇部將,代替了演義中與孫策在神亭嶺激戰的太史慈,與孫策不打不相識,歸順孫策後對孫策忠心不二。而賀齊雖聲名不顯,但卻是個有大本事的。江東南部山越為患,隻要有賀齊坐鎮,山越便不敢造次。
這二人對孫策的死活很是關心,雖然對孫權繼任江東之主一事保持了沉默,但孫權卻不敢認為這二人就沒有扶保孫紹上位的心思。隻不過這二人手握重兵,輕易動不得,孫權也隻能耐下性子徐徐圖之。
不過對於高寵、賀齊的死活,顧雍並不是很關心。家國天下,顧雍首先關心的是顧家在江東的利益。先前由於隨陸家一同支持劉備,結果在孫策取了江東以後,顧家並不受孫策待見,在官場自然也就沒有什麼能撐得起場麵的人。這也是為何顧雍會選擇支持孫權而並非孫策的理由。
離開了江東,進入大漢控製下的豫州,當地百姓給顧雍的感覺立馬就與在江東時感覺的不一樣。都是剛剛結束戰事的地方,豫州的百姓已經在當地官府的幫助下開始恢複日常的生活,而江東的百姓,卻還在為此戰戰死的親眷發喪哀悼。
豫州百姓的家中不是沒死人,可當地官府的安撫很及時到位,不似江東隻是將戰死者的骨灰送到,放下一點少得可憐的撫恤金便算是完事,百姓難過與否,官府不管。而豫州的官府卻是除了可以讓一家人半輩子不愁的撫恤金外,更是派人親**問幫助。兩廂一對比,自是得到安慰的百姓恢複得快。
在感歎大漢官府工作到位的同時,顧雍也在犯愁此行前往長安是否能夠順利完成孫權所交代的任務。
兩家談和罷兵是主要任務,其次便是看看大漢內部是否有機可乘,最好是可以攪亂人心,令朝廷無暇他顧。但顧雍對這個任務卻不怎麼有信心,看官府中那些官員對待百姓噓寒問暖的表現,想要挑動百姓對官府的不滿何其難也。
大漢的百姓是最懂得知足的百姓,隻要官府沒有苛捐雜稅,沒有隨意攤派,但凡生活還能過得下去,百姓就不會有造反的心思。民以食為天,這些年來大漢風調雨順,積攢下不少糧食。此番對外的戰事隻是進行到一半便中止,預期準備的軍糧都沒用完。哪怕是涼州今年鬧了蝗災,隻要朝廷救災及時,百姓壓根就煽動不起來。
“老爺,到汝南了,是否進城歇息一晚,明早再走?”馬車外有隨從輕聲請示道。
顧雍掀起車簾看了看天,見天色不早,便點頭道:“就依你所說,今晚在汝南歇息。”
顧雍是江東使者,進了城自然要接受官府的安排,不可能隨便找個客棧住一晚。汝南官府的安排還讓顧雍滿意,清靜小院一座,雖然不大,但勝在雅致。用罷了晚飯,顧雍獨自在房中看書,打算等過一會再安寢,卻不想這時屋裏來了不速之客。
“你是何人?來此作甚?”顧雍持劍戒備的看著來人喝問道。
“顧先生不必緊張,我來此見你並無惡意,隻是想要提醒你此去長安千萬小心,莫要步了孫伯符的後塵。”來人身穿一身夜行衣,臉上蒙著黑巾,緩聲對顧雍說道。隻是顧雍哪裏會聽一個來曆不明之人的好心提醒,見對方答非所問,當即提高音量再次喝道:“你究竟是何人?”
“……既然先生不肯聽良言相勸,那在下告辭。”耳邊聽到外麵有腳步聲傳來,黑衣人冷冷的說了一句,退出了房間。
顧雍緊張的盯著黑衣人退出房間,直到聽到外麵傳來隨從的詢問,這才鬆了口氣。別看顧雍隨身佩劍,但實際上讓他殺隻雞都費勁。顧雍是真怕那個黑衣人來者不善,那樣自己恐怕等不到隨從趕來。
吩咐隨從安排人在屋外守夜,顧雍上床準備歇息。睡覺這件事基本上都要求人心無雜念,那才容易睡著。心裏想著事情,那怎麼睡都睡不著。顧雍就是如此,有驚無險之後,忍不住就想起了那個黑衣人的提醒。
對於孫策在長安所遇到的事情,顧雍並不相信孫權所言,是周瑜投敵之後設計捉拿孫策。孫策、周瑜雖無血緣關係,但不是親兄弟卻勝似親兄弟,這哥倆怎麼可能會反目成仇。但孫權這麼說,而江東的大部分人也選擇相信,周瑜也就成了江東人眼中的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