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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露露的日記》

X月X日

我的情感隨著生命的季節生長,我的情感在生命的成長裏加深,融入到我流淌的每一滴血液中。

在我的初中的最後學習階段,同學們在心中各自萌動著白馬王子的身影,有的已大膽地開始出雙入對、結伴而行。而我,成了同學們眼中的異數,每逢他們說起斑斕夢幻的情感世界,我從不加入他們的討論,把自己掩飾成一個讀死書的乖乖女。我的日記本裏,卻摘抄著一大段一大段描述美好情感的章節,摘抄著有關愛的美妙詩句。

我把摘抄本的第一頁,留給了我幼年時代聽到的一首詩,題目是《我是一個媽媽寵壞了的孩子》。這不是一首最優秀的詩,卻是我幼年腦海裏印象最深刻的詩,充滿了我幼年生活最溫暖、最甜蜜的記憶。在這首詩的下麵,我抄著一首據說是一個兩歲女童的同題詩作,同樣是為了留住一張關愛的笑臉、留住一個美好的希望:

王淑儀是一個淘氣的孩子

她每天都咕咕的叫

叫著叫著就打了個噴嚏

打了個噴嚏

就放了個屁

他說,這首詩透出了一個孩子的靈性;他說,這首詩透出了一個孩子的活潑純真;他說,這首詩透出了一個孩子知道了什麼是詩的節奏、詩的韻律。

而摘抄本和日記本的扉頁上,留下的,是同樣的一段美好的不可言喻的文字,是我有時候在夢中也在朗誦的文字:

洛麗塔,我的生命之光,我的欲望之火,我的原罪,我的靈魂。洛——麗——塔,舌尖在上齶彈擊三次,在第三次時落在牙床上,便是洛、麗、塔。

她是洛,清晨穿一隻短襪長身玉立純潔的洛,她是慵懶的洛拉。她是學校裏的塔麗。她是說不盡的塔洛絲。但在我的手臂裏,她永遠是洛麗塔。

她有一位原型嗎?有,確實有。事實上,我愛的也許根本不是洛麗塔,而是一個夏天,某一位情竇初開的女孩。海邊的一位公主。

…………

我為這美妙無方的文字傾倒、我為這坦誠熾熱的文字陶醉、我為這簡樸突兀的形象癡迷。我想,到了夏季,這就是我標準的著裝:穿著白色的短襪、一襲白色的短裙、飄逸著散漫的長發,我成了自己幻想中的洛麗塔……

這個亨伯特長得什麼樣子呢,他出現在了我喜歡的電影作品裏,第一眼我就認出了是他,不會是第二個人。他和他長得那麼相像,把藝術作品和現實的人物疊映,合二為一。那是在同學家看的錄像帶裏,他是法國中尉,成了一個女子時刻幻想中一起私奔的情人。從這一刻,我愛上了這個消瘦棱角分明的臉龐、愛上了一雙小而憂鬱的眼神、愛上了一個沉鬱卻飽含著憂傷的靈魂。我一下就記住了他的名字,傑裏米.艾恩斯。他是卡夫卡、他是法國中尉、他是蝴蝶君。他也是最近電影院裏公映的那個和孤膽神探麥克萊恩作對的恐怖分子,隻有他這樣的氣質,能和那個無敵神探還有一拚。我看了所有能搜羅到的他演的電影作品錄像帶,看後無論好壞,轉錄到我收藏的錄像帶中。到了影碟興起時,我又開始積攢他的影碟。如今,他終於出現在了大電影上,更加讓我癡迷。我看到課表上一些不重要的副課,就逃課進了電影院,為了能多看幾眼我心中的男主角。而當我在雜誌上看到他要參演《洛麗塔》這部電影的時候,我為改編這部電影的導演拍案叫絕。除了他,沒有更合適的人選了,他就是亨伯特。

我把一本雜誌上他的照片拿到畫像的地方,讓畫像師畫了一幅二尺的畫像,掛在我的床頭上。兩天後,媽媽看到,取出畫像點火燒了,並恨恨地對我說:別跟我耍你那點小聰明,說是崇拜偶像,他跟誰長得像我看不出來嗎?好好上你的學是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