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手腕到臂彎,橫著數十道血淋淋的傷口,左手腕上的兩個傷口尤其血肉模糊,似乎反複被割了好幾次,上麵還有剛剛滲出來的鮮血。
“哎呀呀,浪費喲!”快雪抽出手,用手指抹下剛滲出來的血滴,放到嘴裏含著。
“那裏麵……都是你的血?”蕭屏兒指著身後的藥盆,聲音有些發抖。
“不止,還有些別的藥材什麼的。”快雪繼續笑眯眯,“今天的血沒有止住,索性都放到裏麵,沒想到被你發現了。”
“我這些天喝的,還有泡的……都是你的血?”
“是你說不要砍手的。你不砍,我隻好放血。”快雪說得理所當然,好像那些血不是他流的。
“你……”蕭屏兒站在他麵前,一時竟說不出話來:“你,為什麼……這麼對我?”
將另一隻手也抽回,快雪專心的整理衣袖,低著頭不看他:“你不肯砍掉你的手,並不是怕變成殘廢,對麼?”
蕭屏兒沒想到他會突然這麼問:“你說什麼?”
“你不是舍不得你的手,而是舍不得你的劍,是吧?”
快雪抬起頭看著她,蒼白的臉上沒有表情:“這修盧劍,是嚴無謹的,你現在的劍法,是嚴無謹教給你的,嚴無謹現在失蹤不知死活,若是砍掉了你的手,就是將嚴無謹留下的痕跡徹底的從你身上剝離,所以你不肯……就算會死,你也不肯。我說的對麼?”
蕭屏兒不說話,隻是轉過身,將放在桌上的酸梅湯一飲而盡,寒涼的液體刺激得她險些流出淚來。
“你對我的好,我會一輩子記得……”
“我不要你記得,我要你報答。”快雪打斷蕭屏兒的話,湊到她麵前擠眉弄眼:“嫁給我做媳婦吧!你的身體裏,流著我的血呀!”
“誰要做你的媳婦!”蕭屏兒被他的樣子逗笑,拿出包袱裏的藥瓶,扯過他的手為他上藥。
傷口上疊著傷口,有些地方皮肉外翻,看得出為了讓血流得多些,他一次要割自己好幾刀。她知道他很怕疼的,背上刺了幾隻針就會疼得他哇哇大叫,可是為了成全她,他對自己有多麼狠。
蕭屏兒低垂的頸項有優美的弧線,快雪看著她小心得近乎虔誠的手指,靜靜微笑。
當天晚上快雪似乎有點不對勁,或者說,有點倒黴。
下樓的時候腳下一滑直接從樓梯上滾了下去,骨頭險些散了架,嚇得老板出了一身的冷汗。這還不止,回房間的時候頭結結實實的撞上了門柱,弄得頭破血流。蕭屏兒哭笑不得的給他上了些金創藥,結果出門的時候又撞在了門柱上,疼得他蹲在地上哀號不止,笑得蕭屏兒直打跌。
第二天一早,他們要動身的時候,蕭屏兒笑不出來了。快雪發起高燒,躺在床上吭吭唧唧的爬不起來。大夫說他傷了元氣身體虛弱需要靜養,否則再嚴重就不好辦了。
蕭屏兒清楚那是因為他為了自己放了太多的血,又連續趕路,身體才會撐不下去。心裏千般的過意不去,隻好留在客棧裏照顧他。
桃花鎮是交通重鎮,東來客棧又是桃花鎮裏最好的客棧,是以生意一直很好。可是最近,就連在東來客棧做了二十幾年的李掌櫃,也覺得這幾天的生意太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