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中午,嚴無謹似乎還沒有離開的打算,恒祥號非但沒有趕人,竟然還在這間上房裏備了精致的酒菜供他們吃喝,蕭屏兒更奇怪了。
“恒祥號是綢緞莊吧?”
“對。”
“不是客棧吧?”
“沒錯。”
“可是他們為什麼又讓你洗澡又供你吃喝?”
“嘿嘿。”
“你笑什麼?”
“沒什麼。”
蕭屏兒拿眼瞪他:“你說過有什麼事情可以直接問你的。”
嚴無謹吃飽喝足,執著杯眯著眼,像隻貪酒的老狐狸:“好吧,你問我答。”
“這裏的人為什麼都叫你‘嚴先生’?而且似乎所有的恒祥號,都這麼叫你?”
“很簡單,因為在他們眼裏我不是江湖人,而是生意人。”
“生意人?”蕭屏兒也學了他的樣子,拿了杯子執在手中,倚著椅背喝酒。
“恩,我是這裏的老板。”
蕭屏兒一口酒險些嗆到:“咳咳……你說什麼?你是恒祥號的老板?”
看到嚴無謹點頭,蕭屏兒徹底傻眼,怪不得他可以穿那麼好的衣服,怪不得陽光鎮上恒祥號的夥計願意幫她,怪不得剛剛的成掌櫃見到他竟有些激動,怪不得……
“你還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嚴無謹笑眯眯:“不多了。”
蕭屏兒整了整神色:“你到這裏來,不止是換衣服這麼簡單吧?”
“沒錯,我在等人。”
“等誰?”
“於滴子。”
蕭屏兒是第一次見到這個江湖上最貴的殺手。
她沒想到原來殺人隻流一滴血的於滴子竟這麼年輕。個子很高,肩很寬,四肢修長。他的臉並不十分英俊,可是濃黑的眉毛緊抿的嘴唇和那個典型的鷹鉤鼻子會讓人過目不忘。她很清楚這個殺手會十分可怕,因為不管在什麼時候,他的劍都會放在他隨時可以拔劍的地方。人前的於滴子很會隱藏自己的殺氣,他就站在她和嚴無謹的麵前,她卻絲毫察覺不到。隻有迫人的氣勢,壓得她連呼吸都不順暢。
嚴無謹說這三個月他都在於滴子那裏養傷,照理說他們應該是不錯的朋友才對,可是為什麼現在的氣氛這麼緊張?
嚴無謹蜷縮在椅子上,手裏還拿著酒杯,似已微醺,神情好不愜意。
於滴子在他對麵危襟正坐,脊背挺直,細長的眼微眯著,看起來似乎心情不佳。
“嚴無謹,你在喝酒?”
嚴無謹嘿嘿的笑:“上好的花雕,於兄也來嚐嚐吧。”
“我不喝。”
“這麼好的酒竟然不喝,於兄果然還是老樣子。可惜啊可惜……”
“我不喝,你也不準喝。”
“為什麼?”嚴無謹揚眉怪叫。
“再喝酒,你會死。”於滴子神色不動。
嚴無謹縮了縮脖子,撇嘴道:“不喝酒,我現在就會死。”
話是如此,可一邊的蕭屏兒還是一把搶走了嚴無謹手裏的杯。
嚴無謹咂了咂嘴,似乎無事可做,隻好問道:“找到了?”
“找到了。”
“在哪?”
於滴子沒有回答,一雙眼如刀子一樣直直看向蕭屏兒:“你是誰?”
蕭屏兒被他盯得脖子後麵冷汗直流,仍是強直鎮定道:“我是蕭屏兒。”
也許是她眼花了,她竟看到這個麵無表情的於滴子眼中竟滑過一絲笑意,淡淡道:“很好。”
嚴無謹笑得像隻狐狸,慢悠悠的接口:“是很好。”
蕭屏兒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直接問道:“你們是不是在找人?”
“嗯。”嚴無謹伸手去拿酒杯,被蕭屏兒給拍了回來。
“找誰?”
“我義兄。”
“堯莊主?”蕭屏兒頓了頓:“我勸你們還是不要找他了。”
“為什麼?”
蕭屏兒停住話頭,她知道嚴無謹與堯莊主情同父子兄弟,若他知道堯莊主竟是快雪的家奴,他該情何以堪?
她知道其實她不該聽信快雪的話,可是如今想來,快雪雖不是好人,可是他卻從沒騙過她。他說他叫快雪,隻是沒有告訴她姓什麼而已,他不會武功,也隻是她自以為是罷了,他從沒有親口說過他不是呂大公子,也從沒有承認自己不會武功,雖然是他故意誤導,卻真的從沒說過騙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