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慢慢抽離,又似遊離無所依,曉輝混混沌沌地睜開雙眼,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精神病院的前事後情。
她眨了眨呆滯的眼珠,全身感官慢慢歸位,有人輕輕搖晃她,她怕死這種感覺,向那人看去,眼前的亞洲中年婦女身材苗條、皮膚略微發黑:“太太,您能聽到我說話嗎?”
不純正的英語,更像某個地方的俚語。
“請問,您是在跟我說話嗎?”曉輝覺得腦子不夠用了,這人是陌生人卻不像護士,她轉頭,滿臉震驚。
豪華寬敞的房間,中間一盞水晶吊燈發出柔和的光,地上白色手工長羊毛織毯隻看著就很柔軟,讓人忍不住想要踩踏試試觸感。
她腰上蓋一襲大紅色的絲綢毯子,入手滑膩溫涼,床單也是大紅色,明眼人一看,上繡雙喜字與交頸鴛鴦,絕對是純手工的一針一線,明明如此俗豔的顏色卻偏偏有種驚豔之感。
空氣中沒有消毒水的味道,隻有好聞的淡淡的百合香味。床頭櫃上插一束百合花。
麵相樸實的中年婦女摸摸她的額頭,眼中滿是憐惜,眼角微紅,隱約有絲責備,急切道:“您哪裏不舒服,快告訴我啊?我是珍妮,您不記得了嗎?”
“珍妮?”曉輝無意識地重複,她不是應該在醫院裏嗎?怎麼會到這裏?這裏又是哪裏?
“嗯,我是珍妮啊,您的管家。”珍妮點頭肯定地告訴她,“您到底哪裏不舒服?”
她全身都不舒服,動了動身子,全身輕飄飄的。如果她沒死,那麼她好像到了某個從未來過的地方,眼前這個人很詭異。如果她死了——那不可能,貼住她額頭的手掌是溫熱的,她能感覺到溫度。
珍妮連忙抽走墊在她腳下的靠枕,扶她靠坐在床頭軟和的抱枕上。
曉輝發了會兒呆,不明白眼前是什麼狀況,她摸摸額頭,沒有繃帶,沒有傷口,輕聲問:“今天幾號了?”聲音飄緲而空靈。
“一月二號了。”珍妮擔心地看著她。
哦,她昏睡半年了嗎?她記得墨鏡男有為她叫醫生,是不是墨鏡男良心發現,讓她住這麼好的房子休養?
“我這是怎麼了?”
“您跟著焦夫人出酒店,我沒來得及沒跟上,您暈倒了。”
曉輝更加糊塗了。
珍妮轉身端來托盤,放在床頭櫃上,一杯不明液體遞到她眼前。
曉輝直直呆呆地盯著她,不自覺順從地接過。
“太太,喝些蜂蜜水就不暈了。”
蜂蜜水?她很討厭蜂蜜啊。突然,她意識到一個問題——珍妮對她的稱呼——“太太”。
這不會是輩分表達法吧?
她目光放空幾秒,看看手中的水杯,留意到握住水杯的手瑩潤柔白,胳膊豐盈圓潤,身上一襲銀白旗袍,旗袍上綴著紅色的珍珠。這是什麼狀況?
她晃晃腦袋,一口氣喝掉蜂蜜水——真是無比討厭蜂蜜的味道!
她全身發軟,些許力氣回來,便扶著床沿下地站起來,珍妮滿眼憂色,連聲問:“您要做什麼,直接告訴我就成。”
曉輝顫顫巍巍地抓住菲傭管家的胳膊,穿過敞開的帷幔,走到梳妝台前,梳妝台邊上有個電子日曆,年份沒變,日期卻是一月二號,是半年前,而非半年後的一月二號。再往鏡子裏一看,她驚駭住,梳妝鏡裏有個身穿綴紅色珍珠銀色旗袍的年輕美貌女子正扶著女管家的手,那女子與崔曉輝有三分相像,另外七分哪哪兒都比崔曉輝精致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