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輝,醒醒,你的魚上鉤了!”
曉輝在睡夢裏被搖醒,她睜開惺忪的睡眼,眼前一片朦朧而明亮的淡黃色,她一把抓下遮擋在眼睛上的紗巾,這紗巾本來是與衣服配套圍在脖子裏的,現在卻蒙住她的眼睛在後腦勺上鬆鬆打個結。
“魚上鉤了?”她把紗巾隨手綁在座椅上,以免被海風吹走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焦瑞鬆的話。
低頭望去,果然見魚漂在水中上下浮動,魚線時緊時鬆,她又驚又喜:“看起來是條大魚啊!”
焦瑞鬆樂了:“估計是,收線吧,看看是不是大魚。”
曉輝看過他幾次收線,釣到魚的興奮掩蓋了淡淡的不悅,焦瑞鬆怎麼不表現他的紳士風度了?她笨拙地收線,差不多的時候將魚線一甩,“啪”一聲,咬鉤的那個東西撞到欄杆上又落回水裏。
“啊?”曉輝瞪大眼,隨即就是沮喪,“那個東西不像是魚啊?”
雖然隻看了一眼,但她知道肯定不是魚,就算是魚,她也不要吃奇形怪狀的魚,剛才可是嚇了她一跳呢!釣魚的人最怕的就是魚沒釣著,卻釣到水蛇,海裏麵可是什麼奇形怪狀的生物都有。
這一下就掩蓋了曉輝把那黑東西甩到欄杆上的尷尬。
焦瑞鬆差點大笑,及時撿起她扔在甲板上的魚杆:“我來瞧瞧你釣了什麼好東西。”
他把魚杆放回她手裏,站在她身後握住她的雙手,告訴她怎麼使巧力把魚甩到岸上來。
曉輝整個人都僵住了,她覺得焦瑞鬆從昨天到今天就有些不正常,整顆心怦怦跳,也沒聽到焦瑞鬆說了什麼話,隻覺得今天的海風熱乎乎的,吹得她全身上下難受。
在焦瑞鬆的幫助下,魚鉤上的家夥被甩上來,曉輝醒過神就掙開他,焦瑞鬆沒有再逾矩的動作,跟她一起看那個黑家夥。
曉輝就愣了。
“恭喜你,釣著了金龜!”焦瑞鬆簡直要大笑了,他整張臉都生動起來,黑眸裏的光閃閃爍爍,比陽光還要耀眼,比波光粼粼的海浪還要璀璨。
曉輝卻泄氣地說:“這不是王八嗎?”烏龜不就是王八嗎?做烤魚還能勉強吃,烏龜的話,她就愛莫能助了,殺烏龜——想想就殘忍。
焦瑞鬆的臉瞬間黑成鍋底:“你就不能說得好聽點嗎?一個女孩子,別把‘王八’掛在嘴邊上。”
曉輝怔了怔,她隻是說了一句而已,而且說的是事實,再想想焦瑞鬆之前說“金龜”,她眼裏突然亮了,焦瑞鬆不會把自己代入了吧?
她笑的時候最容易讓人隻看得到她的眼睛,焦瑞鬆看了會兒,徑自把滿地亂爬的烏龜取下來扔到紅色的膠桶裏。
曉輝扒在桶沿看烏龜遊來遊去,這隻烏龜有盤子那麼大,背上的殼不是皸裂狀的,說是烏龜,其實就是鱉,也就是王八。她並沒有說錯,隻是不想再刺激焦瑞鬆就不再堅持“王八”這個稱呼,能釣到一隻老鱉,說明她今天的運氣還不錯。
“焦瑞鬆,我可不會做烏龜,我們在這裏釣的魚能帶回去嗎?”曉輝笑眯眯地說著,還用手指輕輕摸了下老鱉殼,又快速地縮回來,老鱉可是會咬人的,沒等焦瑞鬆回答,她又跟了句,“帶回去給大嫂煮湯補身子。”
焦瑞鬆聽她前一句還想笑,什麼叫做“做烏龜”?聽她後一句,便知道她真是不太喜歡飼養寵物的,便笑道:“隨你,你喜歡就好。我記得方姨對這個在行,你交給方姨就行了。”
曉輝點點頭,把老鱉全身上下看了個遍,淨了手,又坐回原來的位置,焦瑞鬆給她換好餌料,又把她的魚線放了出去。她鬱悶地說:“都中午了,我們能不能釣到魚啊?”
她話音剛落就看到焦瑞鬆那邊的魚線動了,她興奮起來,沒有大喊大叫,而是輕輕拍他露在外麵的胳膊,示意他看魚線。焦瑞鬆輕點頭,視線下轉,她的手很白,手指纖細,搭在他古銅色的胳膊上顏色反差很大,他心裏癢癢的,卻是轉回了眼,等魚完全咬鉤,才開始收線。
也許真是老鱉給他們帶來了好運氣,在老鱉之後,接二連三地有魚咬鉤,有時候能釣上來,有時候狡猾的魚淺嚐輒止,吃一點點餌料就遊走了。
焦瑞鬆把船速放得更慢,認定他們所在的這片海域有更多的魚,釣到四五條之後,他就不再放線了,這些足夠他們享用一頓豐盛的午餐。
曉輝注意到他釣上來兩指大的魚和奇形怪狀的不明生物都會放回水裏,其實她很想說,她更喜歡吃小魚的。
為了避免發生剛才的尷尬,曉輝不再坐在藤椅上等魚上鉤了,而是與焦瑞鬆分工合作,一人釣魚,一人處理。
船上的食具很全,大多專門是為吃魚而準備的,曉輝不太喜歡生魚的魚腥,以前在崔家去菜市場買魚,賣家會把魚殺好了,魚鱗刮得幹幹淨淨,現在弄得滿手都是魚腥和魚血,她的反感並不太多,還有比吃到自己親手釣的魚更幸福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