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結局:滄海桑田,海枯石爛(1 / 3)

不僅是曉輝側目,就連隨同丁老太太的丁大夫人都露出驚訝的目光,丁老爺子身邊的丁海濤微微瞪圓了眼,丁二夫人向曉輝靠了靠,盡量減低自己的存在感。

丁老爺子一言不發,眼神變得近乎猙獰,他的沉默更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曉輝看得真切,他放在拐杖上的雙手有些抖。

片刻後,丁老爺子終是沒有爆發,而是黑著臉沉聲說:“你來了正好。曉輝鬧小脾氣與瑞鬆分居一個月,她自己鬧不要臉不像話,她是焦家的人,我的話她當做耳旁風就算了,可是穀麗作為長輩,怎麼能跟著她胡鬧不勸勸?”

曉輝當做聽不出來他話裏的諷刺,丁老太太明顯是來給她撐腰的,她能不說話就不說話。

“你別明裏諷,暗裏刺了!你沒個長輩的樣子,你要讓孩子們怎麼敬你做長輩?”丁老太太這話可算是撕破臉了,當著一屋子小輩的麵斥責丁老爺子。

果然,丁老爺子就是丁老爺子,拐杖狠狠一跺地:“怎麼?你還要反了?我還要怎麼做才叫有長輩的樣子?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們,不為他們,我做什麼追到這裏?還不是為了曉輝日後好過?”

丁老太太還真就杠上了,嘲諷地道:“反了的人是你!你為什麼追到這裏來我們大家都心知肚明,你非要我明白說出來?丁必隆,你害了穀麗,害了丁香,曉哲沒有媽媽,兒子跟媳婦多年隔閡,就連那兩個可憐的無緣曾孫跟你也有多多少少的關係,你害了這麼多人,現在還想害誰?費氏不肯助你起複,焦嬌你指望不上,你要怪到曉輝頭上麼?你也不看看,你半截身子都進土了,今天你起複了,明天說不定那半隻腳就踏進了棺材!”

丁老太太越說越激動,幾句話說得又快又急,不斷喘氣,尤其在提到去世的丁香時,她眼中的悲痛是任何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丁老爺子卻不肯承認這些是他的錯,徹底被激怒了,騰地站起來,提著拐杖就要衝上去。

丁老太太嚇了一跳,丁香去世那會兒她與丁老爺子沒少吵架,比這話說得狠的也有,但他自詡君子動口不動手,今天她在小輩麵前落了他的麵子,再加上上個月他連續向政府申請三回複黨都被拒絕,他的臉掛不住了。

丁老太太想到這裏笑得更加譏諷,說道:“你也會打女人啊,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你最好把我們都打死了,就你這種隻想靠兒女孫子的裙帶關係往上爬的人,活該你落馬!孫女有委屈你不問,偏偏這時候來叫穀麗回家,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都不知道你的臉皮竟然有那麼厚!”

丁老爺子提拐杖的手哆嗦不止,就像最後一層遮羞布被人揭開,那種難堪羞辱隻有他自己體會得到,他要強了一輩子,卻被多年的老伴道破心中難堪,他不氣才怪,憤怒至極之下,舉拐杖就成了順手的事。

丁海濤趕忙去攔,勸說道:“爸,媽生氣時說的話是有口無心,您千萬別衝動!”

丁大夫人和丁二夫人趕忙護著丁老太太,說實話,丁老太太的話讓她們非常解氣,她們早就想說了,就沒人敢說而已。

曉輝先是驚訝丁老爺子來這裏的目的,接著就是一片混亂,丁老爺子氣怒非常,丁海濤不敢用力氣去攔,她想拉丁老太太先避到外麵去,因為丁老爺子要臉麵,怎麼也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打老妻吧?

丁老太太一看她動,趕忙說:“曉輝,你避開,你爺爺瘋起來可不管你是不是他孫女!”

丁老爺子再次被激,而丁海濤和丁二夫人不約而同地有意無意擋在曉輝的身前,珍妮拉著曉輝警惕地望著他,好像他真的會不顧曉輝會打她一樣。他本來就是做做樣子,從沒想真打人的,這下真的怒了,拐杖指著麵前幾人,期期艾艾道:“你……你們……你們氣死我了……”

丁老爺子白眼一翻,直挺挺地倒向沙發,拐杖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爸!”丁海濤最先發現不對,可因為顧及丁老爺子的拐杖,沒有第一時間衝上去,丁老爺子落地的沉悶聲傳來他才衝過去抱起他的頭查看,沒有出血,可丁老爺子昏迷不醒,口吐白沫很是嚇人。他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一時有些發傻呆愣。

曉輝懷孕之後,凡是她落腳的地方都有厚厚的地毯,丁老爺子落地的聲音可謂不大不小,像記悶棍敲在大家的心上。

第一個去打電話叫救護車的是珍妮,曉輝一愣之後趕忙跑出去叫保鏢過來,一打開房門竟然看到焦瑞鬆就守在門外,她來不及吃驚,快速地說道:“我爺爺暈倒了……”焦瑞鬆隻說了句“別擔心,有我在”,便越過她抱起丁老爺子匆匆往樓下跑,曉輝馬上讓保鏢們準備好車子,他們最知道離酒店最近的醫院。

丁老爺子被推進急救室,曉輝看了看焦瑞鬆,對眼睛有些發直的丁老太太輕聲說道:“奶奶,爺爺不會有事的。”露出幾分自責來,拉她坐了下來。

丁老太太麵色蒼白,盯著門上一閃一閃的急救燈,感覺自己的心跳也如那燈一起一伏,一滅一亮,不自覺地抓疼了曉輝的雙手:“老爺子進兩次醫院了,剛才他那個樣子好嚇人,你說,他不會真被我氣死了吧?”

曉輝不喜歡丁老爺子,可沒有恨他恨到要他死的地步,聞言輕聲細語地安撫:“不會的,爺爺一直很堅強。”閑置十多年,都快八十歲了,仍然為他終生的最高理想孜孜不倦地奮鬥,他不堅強誰堅強?再說,還有禍害遺千年一說。

焦瑞鬆坐在曉輝身邊,聲音輕柔:“曉輝,你爺爺會好過來的,你別自責了,這件事不怪你。”

丁老爺子兩次進醫院都與她有關,曉輝也覺得自己就是來克丁老爺子的,無端就生了自責之心。

曉輝抬眼看他,有些疲憊和無奈,說道:“你今天怎麼來了?”全無半點歡喜。

焦瑞鬆低了眼:“聽說昨天丁爺爺收到政府文件發脾氣,我想是他的請求被拒絕了,今天他到了這邊……我就過來了。”

是怕她受丁老爺子欺負吧?

曉輝微微歎口氣,事情轉變得有點快,目不暇接的,沒給她應對的時間與餘地,她正要說什麼就見焦瑞鬆露出惡心的神色,沒忍住之下,突然捂住嘴往洗手間那個方向跑。

她一呆,望著他清瘦了很多的背影好半天回不過神來。

丁老太太這時從發呆中醒神,見曉輝喘氣聲比平常時候大,忙說:“你小孩子家別操心了,與你無關。我是故意氣他的,就算他死了,那也是我氣的,我詛咒的,要索命要報仇,讓他盡管來找我!”

曉輝一聽,就知道她說的是氣話,她手上的顫抖泄露了她的惶恐,曉輝還是第一次見丁老太太發飆,也是,若是丁老太太如表麵看著那麼順從,也就沒有與丁老爺子貌合神離、分房而居十多年的事了。骨子裏,丁老太太是個好強的人。

曉輝忍不住苦笑,有人的地方就有摩擦,她避到小海島上一個月,是難得偷閑,卻不代表那些矛盾和責任不存在了。

焦瑞鬆這時候回來,麵色有些白,凝視著曉輝的臉色,握了握她的肩,逮住一個出來的護士連續追問,護士急著要走,隻好稍稍透露:“主刀醫生說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病人可能會癱瘓。”

“癱瘓”二字讓門外的人臉色連連變幻,誰都沒有想到這個結果。丁海濤與丁老太太一樣的想法,他當時是最有資格阻止事情發生的,但想到他那可憐的女兒就任由丁老太太把那些話說了出來,因此他更加自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