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那個女孩終於站了起來,她回過頭,滿麵淚痕,額頭上還有鮮紅的血在汩汩往下流著,那張臉,竟然就是她自己——
聶素問嚇出了一身冷汗,在那些孩子們喝酒嬉鬧的聲音裏,聽到自己的心怦怦在跳。
她靜靜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陸錚還在繼續說:“我那時候沒找到你,我用盡了所有的辦法,三年了,沒有獲得一點有關你的消息。我回過C市許多次,去你的學校,到你過去曾經會去的地方,他們都說沒再看到你……巧倒是巧,我找了一圈回到北京,竟然就看到你坐在我的包廂裏喝酒。”
素問不記得當時酒吧那場是誰發起的,她隻是作為有錢少爺的女伴,一個男人的附屬品被帶過去。當晚參加的有哪些人,會做些什麼,她一概不知。但她確確實實記起來,當她從洗手間蒼茫的回來時,在走廊上擦肩而過的那一個背影。
那該是三年後他們的第一次相遇吧。不過當時陸錚在接電話,可能並未在意。
“你不會知道當時我看到你坐在別的男人身邊,聽他一口一個‘素素’叫你的時候,我是什麼感覺。”就像她永遠不會知道,三年前她離開時,他的心有多痛,是被人生生撕開來的痛。“有時候我覺得你真是狠,你是我見過最狠心的女人。你可以無視自己的心,也可以完全抹殺掉我為你做的一切,不管我做什麼,好像都不能留住你……”
“別說了……”
他忽略掉她的抵觸:“那時候我覺得自己像行屍走肉,活著,卻已經死了。我回到陸家,頂著這個我最厭惡的姓氏,在那些虛偽的商人麵前,迎來送往。我接受這個姓帶給我的便利和虛迎奉承,接受蕭溶的經濟幫助,才建立起我現在的公司。我欠了蕭家的人情,所以明知道媛媛對我的意思,卻不能明確的拒絕她,我甚至在想,如果再過個三年五年你還不出現,我跟誰結婚還有什麼區別呢?到那時候,也許我會接受蕭媛吧……”
這些話,他第一次在她麵前說。
這個連表情都十分吝嗇的男人從沒對她說過這麼多話,素問覺得自己的聲音都不像自己的了,有點恍惚:“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陸錚在對她微笑。
那個仰角,那米月光,親切溫柔。
“今晚,當你告訴我……‘不可以離開你’的時候,我忽然有種角色錯位的感覺。”他的目光若有所思,似乎在尋找一個準確的形容詞,“我仿佛在你身上看到曾經的我——那個緊緊的抓著你的手生怕你離開,最後卻還是連你的背影也沒能看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