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勞動節的那天,恰好是周末。楚風早早地起床,到菜市場上買了一些排骨和山藥,放在鍋裏燉著,滿心歡喜地一邊做飯一邊等著雲兒的到來。約十一點,雲兒用手機掛上QQ,發信息來,說她已經進城了。楚風想去車站接她,雲兒說:“不用了,你告訴我坐到哪個站台下車,你到站台等我就行了。”於是楚風告訴了她站台名,揣著一顆砰砰亂跳的心,早早地到站台等著雲兒。等待,讓時間過得很慢。楚風站在站台上,朝著雲兒來的方向,目不轉睛地盯著一輛又一輛公交車停下,又離開,始終不見雲兒的影子。又過了半個多小時,當又一輛公交車停下時,楚風終於看見雲兒神采奕奕地拉著一個清秀的小男孩,笑盈盈地下了車來。楚風連忙迎了上去,卻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不知說些什麼好。雲兒秀麗的臉龐,掠過一絲羞澀,俏皮地看著楚風笑了笑,說:“這是我兒子亮亮。亮亮,叫叔叔。”小男孩看著楚風,笑嘻嘻地叫了聲叔叔。楚風伸出手,拉著小男孩。小男孩抑製不住滿心的興奮,看著滿目的高樓大廈,不斷地問這問哪。楚風也連忙不迭地回答小男孩的提問。雖然隻是第一次見麵,但楚風和這個小男孩之間,卻十分投緣。隻走了一小段路,小男孩就放開了雲兒的手,隻拉著楚風,蹦蹦跳跳地往前走。而楚風,也很快地從心底喜歡上了這個小男孩。不一會,就到家了。楚風招呼雲兒坐下後,又給雲兒母子倆接了杯水,就忙著把早已做好的飯菜端了上來。簡單地吃過午飯後,休息了一會,楚風就準備了一些水果,帶著雲兒母子倆出了門,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秀山兒童遊樂園。進了遊樂園,男孩子活潑好動、貪玩的本性立刻暴露無遺。來到過山車前,楚風買了票,亮亮開心地坐了上去。這時,楚風才有和雲兒單獨說話的機會。背開了亮亮,雲兒緊挨依偎著楚風,溫柔而又多情,說著知心的話。楚風的心裏,裝滿了甜蜜。過了一會,亮亮就下了過山車,朝楚風和雲兒跑來。雲兒立即鬆開了楚風,兩人帶著亮亮走過一座假山,來到了海盜船售票廳。楚風又買了票,遞給亮亮,亮亮徑直跑到登船處,在服務員的招呼下,上了船。楚風和雲兒找了一個僻靜的角落,坐在長椅上。頭頂是一片濃鬱的樹蔭,清涼的風,拂麵而來,令人心曠神怡。雲兒將頭靠在楚風左肩上,眼裏裝滿了迷離的神情。楚風忍不住伸出右手,輕柔地撫摸著雲兒的臉,雲兒羞澀地低下了頭。楚風聽見自己狂亂的心跳聲,如擂鼓一般“咚咚咚”響個不停。他情不自禁,將顫抖的唇,朝著雲兒迎了上去。當兩張唇觸碰到一起時,雲兒小巧的嘴唇,帶著嬌媚的喘息聲,熱烈地迎合著。這一瞬間,楚風頓覺世界是如此的美好,真希望,這一刻能定格成永恒。忽然聽到亮亮叫媽媽的聲音,雲兒慌亂地推開了楚風,一邊整理頭發,一邊大聲應答,並起身朝亮亮走去。楚風也隨即起身,跟了過去。三人繼續隨意地轉悠。來到了高大的摩天輪前,亮亮意猶未盡,一臉躍躍欲試卻又膽怯的神情。考慮到亮亮還是一名八歲的兒童,楚風和雲兒就帶著亮亮繼續往前走。到了一座山壁前,見山壁上寫著“恐怖城”三個大字,楚風就問亮亮敢不敢進去。亮亮露出一副大義凜然的表情,大聲說:“敢”。楚風嗬嗬一樂,就要去買票。雲兒卻說:“你帶亮亮進去吧,我有點害怕,就不進去了。”楚風忽然想起一隻老鼠嚇得一對戀人緊緊抱在一起的故事,就調笑雲兒說:“你膽子還沒你兒子大?”被楚風一激,雲兒嫵媚地斜了楚風一眼,說:“進就進,誰怕誰?”楚風詭異地笑了笑,就買了三張票。進門時,服務員說一排座位隻能做兩人,楚風頓感掃興,就叫雲兒和亮亮坐一排,自己獨坐一排。雲兒卻有些心虛,叫楚風和亮亮坐前麵,她獨坐坐後麵,楚風隻好答應。三人坐定後,服務員開啟了電源,電車立即啟動,向黑乎乎的山洞裏快速開去。洞裏陰風嗖嗖,每到一處,都會根據不同的場景亮起各色詭異的燈,伴隨著各種恐怖的音樂和叫聲、嬰兒的啼哭聲。冷不丁,一口棺材撞到麵前,蓋子忽然打開,一具屍體仰身坐起,怪叫一聲,隨即躺下,蓋子關上後,又縮了回去。亮亮被嚇得大聲哭喊起來,楚風也被嚇了一跳,連忙用手捂住亮亮的眼睛。電車快速前行,一路上,下油鍋、兩鬼鋸屍、牛頭馬麵、掏心挖幹等神話裏關於地獄裏的常見場景,一一展現了一遍後,忽然眼前一亮,電車已出了山洞。而亮亮還在緊緊抱著楚風大聲哭喊。楚風回頭看時,雲兒卻低著頭,用雙手緊緊捂著雙眼,臉色一陣煞白。楚風抱著亮亮下了車來,一邊哄著亮亮,一邊衝著雲兒哈哈大笑說:“下車了,膽小鬼。”聽到楚風的聲音,雲兒抬起頭,睜開眼睛,神情才舒緩開來。卻有些惱怒地衝楚風斜了一眼,說:“都怪你,嚇死我了。”楚風滿臉討好地說:“都是模型,假的,怕什麼嘛。”雲兒緩慢地站起身來,下了車,把亮亮抱在懷裏,連聲哄護。亮亮停止了哭聲,安靜了下來,三人又隨意逛了一會,找了一個小吃店,點了幾盤小吃和三杯飲品,坐下休息。回到家時,已經五點多鍾。雲兒幫著楚風簡單做了些飯菜,吃過之後,夜色已經降臨,絢麗的街燈也已亮起。透過玻璃窗向外望去,對麵的一幢幢高樓的樓體上霓虹閃爍,一副繁華的景象。一陣夜風吹來,清爽怡人。楚風提議帶雲兒母子到K城最繁華、最熱鬧的銀輝廣場去走走,雲兒欣然應允。於是兩人帶著亮亮,在街邊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銀輝廣場而去。因為人流量太大,出租車司機就在銀輝廣場附近停下。三人下了車來,楚風和雲兒拉著亮亮,隨著如潮的人流,進入廣場。廣場上,販賣氫氣球、熒光棒、風箏等各種玩具的商販、揮舞著熒光棒或拉著氫氣球的小孩、手牽手情意綿綿的青年男女、烤羊肉串的攤販……,熱鬧而喧囂。清涼的夜風吹散了白晝的酷熱。廣場旁邊,是一家肯德基西餐店。楚風帶著雲兒和亮亮推門進去,找了一個位置,讓雲兒母子坐下,自己到收銀台點了三杯冰鎮可樂,又給亮亮點了一包炸薯條。亮亮十分開心,接過去就埋頭自顧吃了起來。雲兒也接過楚風遞過去的可樂,滿眼飽含著柔情,低頭優雅地吮吸著。亮亮吃完薯條後,楚風和雲兒拉著他剛推門出去,迎麵就走過來一個兜售氫氣球和熒光棒的商販,楚風俯下身,征詢了亮亮的意見後,給他買了一個氫氣球和一根熒光棒。亮亮興高采烈地接過去就撇開二人,往廣場的空地跑去。楚風和雲兒在廣場上一邊漫步,一邊遠遠的關注著亮亮。亮亮不在身邊,雲兒又變得柔情起來,伸出左臂,挽住楚風,儼然一對熱戀中的男女。麵對如此良辰美景,楚風暗自陶醉。雲兒喃喃地說:“你是世界上對我最好的男人,要是嫁給你,我想我一定會幸福!”楚風聽了,卻是一聲喟然長歎。可歎的是,造物總是百般弄人。這世界上,不知有多少人像楚風和雲兒這樣,雖兩情相悅,卻又不能結為連理,隻能聚少離多,隔河相望,空負滿腹的相思。不知不覺,楚風和雲兒遠遠地跟隨著亮亮來到了一個花池邊。花池裏,一個巨大的石雕龍頭,從嘴裏噴著水柱。池塘邊,一些賞魚的遊客不斷向池塘裏拋撒魚食,引得各種五顏六色的魚,蜂擁而來,競相跳躍,爭搶食物。亮亮拉著氫氣球,揮舞著熒光棒,扶在圍欄上看魚。楚風和雲兒找了一條長椅坐下,默然不語,隻是眺望著滿城的霓虹,任憑思緒漫無邊際的四處飛揚。兩人心底,驀然間,卻多了幾絲感傷。真正是“久別的人,盼重逢。重逢又怕日匆匆。”相愛的人,廝守的時光,總是過得飛快。當亮亮走過來時,楚風看看時間,已近十點。於是二人起身,拉著亮亮,從來時的方向返回。路過一個賣烤羊肉串的攤點時,楚風走過去,買了十串,三人分了,邊走邊吃。走出了廣場,街上依舊是人流如織。楚風帶著雲兒母子倆,走過一條街,才攔到出租車。到樓下時,亮亮竟然睡著了。楚風幫雲兒抱著亮亮,沉甸甸地上了樓。到了家門口,雲兒接過亮亮,楚風找出鑰匙,開了門,三毛興高采烈地撲了上來。進門後,雲兒將亮亮安頓在小臥室後,就去衛生間洗漱。洗漱完畢後,二人進了臥室,關上門,緊緊擁抱在一起。窗外,忽然下起了雨。狂風卷襲著窗外的什物,劈啪作響。這久旱後的甘露,強勁而熱烈,歡暢而淋漓,似乎要把此生此世的情意和激情,全部燃燒殆盡。狂風暴雨漸漸停息。窗外,夜色漸深。一些街燈已經熄滅。從玻璃窗投射進來的微弱的光線,塗抹在雲兒潔白無瑕的肌膚上。兩人深情相擁,傾訴無盡的柔情和相思,直至深夜,才漸漸睡去。第二天,楚風又帶著雲兒母子倆到野生動物玩了一天。第三天下午三點多,雲兒要走了。臨出門時,把剩下的加油卡還給了楚風。楚風依依不舍地將雲兒母子倆送到車站,買了兩張票和兩瓶水,帶著他們上了車,找到了座位,又站在雲兒身邊,陪她說話。直到車子啟動時,楚風才一步三回頭地下了車,癡癡地站在候車區,目送雲兒母子倆漸漸遠去。看著車子漸行漸遠,楚風的心,被拉得悠長悠長。“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大概隻有像楚風這樣正經曆著癡愛和離別的人,才能最真切地體會到柳永這首詞的無限傷感和惆悵。獨自傻傻地站了很久,楚風才滿懷無限的傷感和惆悵,像被霜打的茄子似的垂頭喪氣地離開車站,乘車回家。回到家裏,楚風依然無精打采,坐臥不寧,如同魂魄被雲兒攝走了一般。想和雲兒聊聊天,卻不見雲兒上線。